一進屋,張知叢就被滿床的錢打了眼,一張張鋪滿床,估計也要費些功夫吧。
“離婚~明天就去離!”
要不是天黑了,李崢能現在拉著他去。
張知叢嘴角一僵,垂下眸:“他跟你說了什麼?”
李崢倔強的咬著唇,默默將床上的錢收起來,上次他偷走錢,害她走不了,今晚她要抱著錢睡,省得睜眼錢又不見了。
張知叢坐下,望著她的背影,輕聲說:“無論發生什麼,你應該說出來,你不說,我怎會知道你受了委屈?”
李崢手一頓,眼淚吧唧一下,落了下來。
夢中,若她早點說出來,結果是不是不一樣?張知叢會不會如同現在這樣,幫著她?
可她不敢!
整個水廠,不識字的人,沒幾個。
她李崢算一個。
他們都是知青返城。
唯她,是從村裡嫁進城。
她甚至不敢與人多言,怕彆人說她沒文化,是後媽!
見她無聲落淚,張知叢眼眸一震,莫名的酸澀瞬間霸滿胸間,他伸手拉著她坐下,“我買了碗,這會快7點了,要不先把肉做了?再生氣,也不能拿錢生氣,今日賺了多少?有十塊嗎?”
李崢沉默。
“那我墊的肉錢呢?還有...今日買碗,花了120塊錢,你得給我!”
他墊的錢,李崢每次都單獨放著,聽他一說,連忙趴在床上,從她枕頭底下扯出紅布袋,取出他的錢,按在他身上。
張知叢失笑,摁住她的手,挑了挑眉:“碗呢?”
李崢瞪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
碗?
嗬嗬!
沒有!
120元呀,不是20元,賣了她也沒有!
見她繼續沉默,張知叢接著說:“這幾日,你都賺了二十幾塊錢,再乾一個月,保不定比我工資還高,以後這個家得由你來當!”
李崢一聽,立馬搖頭,她是要離開這個家,而不是養家。
張知叢眯起眼,緊抿著唇:“賺了錢,你就想拋夫棄子?”
“你胡說!你放屁!”
李崢猛地抬頭,大聲替自己正名。
“我沒賺錢那會,我就說了要離婚!是你不離,是你拖著我不離的!還有!你兒子不許我乾這事…
彆人能乾,憑什麼我不能?
憑什麼?
又不是我吵著他,說什麼投機倒把,什麼資本主義,什麼影響工作,他怎麼不和國安說…”夢裡,那麼多人辭掉工作,下海做生意都沒事,怎麼到她這,就會害他們下崗?
呸!夢裡她沒做,兩人還不是下了崗!
等李崢說累了,張知叢才抱住她,拍著她的後背溫聲說:“你瞧你,一說就激動,一激動嗓子又啞了,咱先去做菜,做粉蒸肉,我買了大碗回來,等會我們一人吃一碗,好不好?吃完飯,我幫你洗紅苕。”
李崢想說不好,但明早國安幾人還等著肉賣錢,跟誰生氣,都不能和錢生氣。
她一把扒開張知叢,徑直出了屋。
張知叢一時不慎,被她推在床上,他靜靜坐了好一會,外間亮起的橘黃燈光,映得他半邊臉隱晦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