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讀課的琅琅書聲剛歇,八年級2)班的玻璃窗還凝著層薄露。語文老師周老師抱著一疊淺棕色的作文本走進教室,木質講台被她的教案輕輕一碰,發出“嗒”的輕響——那作文本裡夾著的,是上一次月考的語文成績單。
“今天早讀最後十分鐘,我們不背古詩文,聊聊‘進步’這件事。”周老師的聲音像溫茶,漫過還帶著困意的教室。她從第一排開始分發作文本,每本封皮右上角都用紅筆寫著分數,有的數字旁畫著小勾,有的則標注著“閱讀扣4分”“作文立意可深化”的小字。
林曉冉捏著作文本的手指微微蜷起。她記得上次看到“82”分時,目光在“記敘文細節不夠生動”的批注上停了很久,連課後托管時都在翻範文,琢磨怎麼把“媽媽煮的粥”寫得更有溫度。現在再翻開,作文裡被紅筆圈出的“很溫暖”三個字,依舊提醒著她上次的不足。她抬眼掃了圈四周,前桌的張昊正對著自己的“65”分皺眉頭,那分數旁邊的“基礎字詞錯3處”,像根小刺紮在紙頁上。
“大家先看看上次的分數,不用和同桌比,就和自己的試卷對話。”周老師把一疊淺粉色便簽紙放在講台邊,“然後在便簽上寫下這次月考的語文目標分。不用追求‘飛躍’,比如上次80分,這次可以寫83;上次68分,這次寫72——每一分進步,都要和你能補上的漏洞對應。”
課代表分發便簽時,林曉冉指尖碰到紙邊,忽然想起昨晚整理的閱讀錯題本:上次現代文閱讀裡,概括段落大意扣了2分,理解句子含義又扣了1分。她對著作文本上的82分算:要是基礎題不錯、閱讀多拿3分,是不是就能到85?這個數字比上次高3分,不算遙不可及,但得把《背影》裡的細節分析再練兩遍,把作文裡的“溫暖”換成“粥汽裹著陳皮香,漫過整個廚房”。她握緊筆,“85”兩個字寫得格外工整,筆尖在“5”的彎鉤處頓了頓,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斜後方的王浩宇上次考了76分,試卷上“文言文實詞解釋錯2處”的批注格外顯眼。他把試卷攤平,手指在“80”這個數字上猶豫了很久——想寫82,又怕做不到;寫78,又覺得太鬆。最後他想起周老師說的“漏洞對應進步”,翻開文言文筆記本,看著自己抄的“屬引淒異”“沿溯阻絕”,忽然覺得80分是能摸到的:隻要把15個常考實詞背熟,再練兩篇文言文對比閱讀,3分的差距總能補上。他筆尖落下,“80”旁邊還畫了個小小的書脊圖案,那是他昨天剛借的《文言文全解》。
最安靜的是窗邊的蘇雨。她上次考了93分,是班裡的語文第一,試卷上隻有作文被扣了2分,批注是“情感表達可更細膩”。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寫95,可她盯著試卷上的《那一刻,我長大了》,想起自己寫“奶奶縫衣服”時,隻寫了“奶奶的手很巧”,卻沒寫“線穿過布眼時,她的指尖蹭過針尖,留下一點紅”。最後她在便簽上寫下“94”,筆尖輕輕描了兩遍:從93到94,不用多做難題,隻要把作文裡的“概括”換成“細節”,把“感動”寫進“奶奶把縫好的棉襖遞過來時,袖口還留著她身上的皂角香”裡。
教室裡隻剩下筆尖劃過便簽的“沙沙”聲,偶爾有人寫錯了字,撕紙的聲音都輕得怕打破這份安靜。張昊對著便簽塗了兩次:第一次寫“70”,覺得太急;寫“68”,又覺得沒誠意。最後他翻到基礎題錯題頁,看著“‘籍貫’寫成‘藉貫’”“‘訣彆’寫成‘決彆’”,咬著筆杆寫下“69”——隻要每天多寫10個易錯字詞,再把病句修改的方法背熟,4分的進步,夠他踮著腳夠到了。
周老師站在講台旁,看著底下一個個低頭寫字的身影。陽光透過玻璃窗,把淺粉色的便簽紙染成了暖橙色,每個數字都像是沾了晨光。有人把便簽貼在作文本封麵,有人疊成小方塊夾在試卷裡,還有人像蘇雨那樣,把便簽壓在《語文課本》的《藤野先生》那頁——那是她上次課堂筆記記得最認真的一課,這次要和94分的目標一起,把“細節”二字刻進心裡。
“這些便簽不用交,是你們和自己的語文約定。”周老師等最後一個同學放下筆,聲音裡帶著笑意,“下次月考後,我們再翻開作文本,看看那些數字背後,有沒有多背的一個實詞、多練的一篇閱讀、多改的一處作文細節。”
早讀課的預備鈴輕輕響起,窗外的玉蘭葉上,露珠順著葉脈滑落。林曉冉把貼著便簽的作文本放進書包,旁邊是她整理的閱讀答題模板;張昊把便簽塞進筆袋,指尖碰到了裡麵的易錯字詞本;蘇雨翻開語文課本,扉頁的94分便簽和《藤野先生》的課文貼在一起,她輕聲讀起“每當夜間疲倦,正想偷懶時,仰麵在燈光中瞥見他黑瘦的麵貌”,聲音比平時更清亮——那是她想寫進下次作文裡的“認真”。
晨光漫過課桌,落在那些寫著目標的便簽上,也落在攤開的語文試卷上。那些比上次高了幾分的數字,不是隨口的願望,是八年級的他們,在這個清晨給自己立下的、關於語文的、最踏實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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