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衛生間出來的江照,恰好目睹了林燃將水桶“哢噠”一聲安放好的最後畫麵。她端著水杯,整個人僵在了門口,瞳孔瞬間收縮,如同遭遇了十二級地震!
她看到了什麼?!
那桶水的重量,光聽落地的聲音和看張大叔的狀態就知道絕對不輕!林燃她……她居然單手?!而且不是那種憋紅了臉、青筋暴起的硬扛,而是像拿起一本輕飄飄的雜誌那樣隨意?!腰背挺直,手臂平穩,水麵幾乎不起波瀾?這需要何等恐怖的核心力量、臂力和對身體平衡的精準掌控力?!
這絕不是普通健身房擼鐵能練出來的!什麼舉重、拳擊,在這種舉重若輕的絕對力量麵前都弱爆了!這分明是這分明是超越了正常人體極限的範疇!江照腦子裡瞬間閃過林燃清晨在陽台那快如殘影的動作,還有那絲淩厲的寒意……劍修?難道所謂的“劍修”,連肉體都錘煉得如此非人?這“練過”兩個字背後,該是何等嚴苛甚至殘酷的地獄式訓練?她之前隻覺得林燃是個沉默寡言、可能有點功夫底子的室友,現在,她對這位“人形凶器”的危險評級直接拉到了最高!
黎晝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她放下了手中那個“雷達鍋”,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厚厚的鏡片後,那雙充滿求知欲的眼睛銳利地鎖定在林燃的手腕和剛才提水桶的動作軌跡上。她微微歪著頭,嘴唇無聲地快速翕動著,像是在進行某種複雜的現場計算。鏡片反射著冰冷的光,讓人看不清她具體的眼神,但江照幾乎能想象到她腦子裡此刻正瘋狂刷屏的彈幕:“骨骼肌纖維密度異常?肌糖原瞬時供能效率?杠杆原理最優受力點?克服重力做功輸出功率計算……”
麵對張大叔的震撼、雲瑤的狂熱崇拜、江照的瞳孔地震以及黎晝那無聲的“科學掃描”,事件的中心人物——林燃,卻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隻是極其平淡地、象征性地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然後對著門口還處於石化狀態的張大叔,惜字如金地吐出兩個字,語氣平靜無波,仿佛隻是在陳述“今天星期二”這樣的事實:
“練過。”
說完,她甚至沒再看任何人一眼,徑直走回自己靠窗的位置,重新拿起那根已經被她擦得油光水亮的木簪,又開始了她仿佛永無止境的擦拭工作。陽光落在她沉靜的側臉上,剛才那驚世駭俗的壯舉,在她身上沒有留下一絲漣漪,仿佛隻是隨手撣了撣衣袖上的灰。
張大叔被這輕飄飄的兩個字砸得又是一愣。“練……練過?”他看看林燃那雲淡風輕的樣子,再看看那桶穩穩當當的水,臉上的表情從震撼變成了茫然,最後化作一種“城裡人真會玩,小姑娘深藏不露”的複雜感慨。他搖搖頭,帶著一臉“活久見”的不可思議,嘴裡嘟囔著“練過……好家夥……”轉身離開了404寢室。
張大叔一走,雲瑤的興奮勁還沒過,圍著林燃的座位轉來轉去,小嘴叭叭個不停:“燃姐,你練的什麼功夫啊?詠春?太極?還是那種特彆厲害的古武?教教我唄?不用你單手拎水桶,能讓我輕鬆擰開罐頭蓋就行!”她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對“力量”的向往。
林燃眼皮都沒抬一下,專注於手中的木簪,仿佛雲瑤是團空氣。
黎晝則坐回了她的工作台,但沒再碰那個“雷達鍋”。她飛快地翻開她那本厚厚的、封皮都有些磨損的硬殼筆記本,拿起筆,刷刷刷地寫了起來。江照不動聲色地挪近了一點,仗著好視力,瞥見了幾個潦草但清晰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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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個體觀察林燃】
【事件:單手搬運標準桶裝水≈18.9,總質量≥19kg)】
【動作分析:無預備姿勢,無蓄力動作,核心穩定,手臂無明顯肌群收縮表征,提舉過程水液晃動幅度極小估算角速度<0.5rads)…】
【初步推斷:骨骼肌密度、肌腱強度、神經募集效率遠超常模…生物能量轉化效率異常?需進一步…】
後麵似乎還畫了個小小的問號和感歎號。
江照默默收回目光,心裡隻剩下一個念頭:得,404怪人檔案又添重磅一筆!這位黎教授,觀察得可真夠仔細的!
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手裡的物理書半天沒翻一頁。表麵上她似乎在發呆,眼角的餘光卻像最精密的雷達,開始更加細致地、不動聲色地掃描著林燃的一舉一動。
林燃在陽台“鍛煉”時那快得驚人的動作軌跡……
林燃走路時那種落地無聲、又異常穩定的步伐……
林燃擦拭木簪時,指尖偶爾劃過簪身某個特定紋路的輕微停頓……
林燃此刻端坐在那裡,呼吸綿長而深沉,幾乎聽不見聲音,仿佛整個人都融入了一種奇特的韻律之中……
越觀察,江照的心就越往下沉。這絕不是普通的“練過”能解釋的!林燃身上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習慣,都透著一股子非人的精準、高效和一種內斂到極致的控製力。這更像是一種……千錘百煉、融入骨髓的本能!
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將林燃擦拭木簪的身影拉得很長。那根深褐色的木簪在她手中,偶爾會隨著角度的變換,在夕陽的餘暉裡折射出一線內斂而冰冷的寒光。
江照看著那抹寒光,又想起雲瑤塔羅牌上那座被閃電劈中的高塔,還有那句戲劇化的“血光之災”。
一股強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無聲息地纏繞上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這個404寢室,平靜的水麵之下,到底還藏著多少讓她心驚肉跳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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