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框上那半張粉色的星形貼紙,被雲瑤用強力膠水重新粘得結結實實,像一塊不起眼的補丁。寢室裡似乎恢複了平靜,但每個人心底都清楚,這平靜薄如蟬翼。黎晝的探測器捕捉到的召喚陣波動、劍氣殘留,還有雲瑤那笨拙卻有效的守護符文,都如同拚圖碎片,指向舊實驗樓深處那個越來越躁動的恐怖存在。風暴在積聚,而林燃,無疑是站在風暴眼中心的人。
她的氣息變得更加內斂,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被強行壓入地底。那雙總是冰冷銳利的眸子深處,翻湧著旁人難以察覺的焦灼。手臂上那道盤踞的青黑色傷痕,在寬大袖子的遮掩下,陰冷的侵蝕感似乎比往日更清晰了幾分。
這天下午,一個普通的快遞紙盒被放在了404寢室門口。收件人:林燃。
“燃燃!你的快遞!”雲瑤正好開門看到,順手拿了進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扁平的盒子,“買的什麼呀?衣服?書?”
林燃從窗邊起身,接過盒子,動作自然,但指尖觸及紙盒時,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她沒回答雲瑤,隻是拿著盒子走到自己床邊坐下,背對著其他人,用一把小巧的裁紙刀,極其仔細地拆開封口。
盒子裡麵,是一個深藍色錦緞小袋。林燃倒出袋中之物——是一個樣式古樸的深青色劍穗。流蘇是上好的冰蠶絲,末端係著一枚小巧玲瓏、溫潤剔透的羊脂白玉平安扣。
“哇!好漂亮的劍穗!”雲瑤湊了過來,眼睛一亮,指著林燃插在發髻上的古樸木簪,“跟你這個簪子好配呀!燃燃原來喜歡中國風飾品!真有品位!”她隻當是林燃終於有了點普通女生的愛好。
林燃沒說話,指尖撚起那枚小小的白玉平安扣。觸手溫潤,但她的眼神卻銳利如針。她看似隨意地把玩著玉扣,實則一股精純凝練的靈識,如同無形的探針,瞬間刺入玉扣內部!
嗡——!
一道隻有林燃能“聽”見的、極其細微的玉鳴聲在她識海中響起。玉扣內部,微不可察的符文被激活,一段冰冷、簡潔、帶著不容置疑意味的信息流瞬間湧入她的意識:
【地脈異動加劇,能量汙穢彌散。疑與“西樓”封禁核心關聯。伺機徹查,阻其複蘇。必要之時,可斷“錨點”。】
信息戛然而止。玉扣上的微光瞬間隱沒,恢複成普通的飾品模樣。
“西樓”舊實驗樓的代號!
“封禁核心”果然!
“斷錨點”最極端的指令!
林燃的呼吸有了一瞬間極其輕微的凝滯,隨即恢複如常。她麵色平靜地將劍穗係在了木簪的末端。深青色的流蘇垂落,與古樸的木簪相得益彰,平添了幾分雅致,也巧妙地遮掩了木簪末端某些過於淩厲的線條。
“嗯。”她對著雲瑤好奇的目光,淡淡地應了一聲,算是回應。
雲瑤得到了回應,心滿意足地回去折騰她的裙子了。隻有江照,在林燃係上劍穗的瞬間,敏銳地捕捉到她周身氣息那極其短暫的、如同弓弦繃緊般的凝滯。那枚玉扣絕不簡單。
真正的變化,在夜深人靜時悄然發生。
月光如水,透過窗戶,在寢室內灑下清冷的光輝。其他人都已入睡,隻有林燃盤膝坐在窗邊。她取下了發髻上的木簪。
此刻的木簪,在月光下呈現出一種奇異的質感。原本古樸的木質紋理,仿佛活了過來,流淌著內斂的青色光暈,如同深海之下湧動的暗流。林燃的指尖,不知何時多了一塊細膩如脂的黑色磨石。
“沙……沙……沙……”
極其輕微、卻帶著奇異韻律的摩擦聲在寂靜中響起。林燃的神情專注得近乎虔誠,每一次指尖推動磨石劃過簪身,都伴隨著一絲微不可察、卻精純凝練到極致的劍氣被注入其中。那劍氣並非外放,而是如同鍛打鋼鐵般,被反複錘煉、壓縮、融入木簪的每一寸紋理。
隨著她的打磨,木簪表麵那青色的光暈越來越盛,如同活物般在簪身流淌、呼吸。偶爾,一絲過於精純的劍氣逸散出來,落在冰冷的窗台上,無聲無息地留下比發絲還細、卻深不見底的細微刻痕。這些刻痕縱橫交錯,隱隱構成某種玄奧的軌跡,帶著斬斷一切的鋒銳意誌。
黎晝在睡夢中翻了個身,無意識地推了推眼鏡。她工作台上那個新增的【特定異常生命體征波動監控】指示燈,在黑暗中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紅光,捕捉到了那逸散劍氣的瞬間能量峰值。
林燃對這一切毫無所覺,或者說,她並不在意。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手中這柄即將出鞘的“劍”中。這一磨,便是大半夜。
第二天清晨,林燃的晨練時間比平時延長了近一倍。當她帶著一身濃重的露水和草木氣息回到寢室時,天色已經大亮。
她的步伐依舊沉穩,但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更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深色的運動鞋鞋底邊緣和鞋幫上,沾染著大片奇異的、如同凝固血漿般深紫色的粘稠苔蘚!那苔蘚在晨光下泛著油膩的光澤,散發出一種混合著土腥和淡淡腐甜的怪異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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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燃燃,你踩到什麼了?好惡心的顏色!”雲瑤捏著鼻子,指著林燃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