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隱秘守護者”的名聲像水麵漣漪般擴散,帶來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但生活終究要回歸日常的軌道。幾天過去,404寢室和她們的安全屋,在緊繃的警戒與瑣碎的生活間,找到了一絲短暫的平衡。
雲瑤終於鼓起勇氣,把那條被“家務小能手”蹂躪得麵目全非的“星空幻想”o裙,送去了市中心一家據說手藝頂尖的專業奢侈品護理店。店員看著裙子上斑駁的汙漬、拉扯的破口和疑似被激光燎過的焦痕,表情管理差點失控。雲瑤心在滴血,反複強調“是意外!意外!”,又咬牙預付了一筆不菲的搶救費,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嘴裡還念叨著:“我的小星星們一定要撐住啊…”
窗台邊,林燃那盆慘遭激光“美容”的劍蘭,在黎晝的“科學關懷”下,竟然奇跡般地煥發了一絲生機。黎晝在江照全程監督下,用分析儀掃描了市麵上幾種主流植物營養液成分,又查閱了大量植物生理學資料,最終小心翼翼地調配出一種成分極其精準、濃度嚴格控製的營養液。她像進行精密實驗一樣,每天隻給盆栽滴幾滴。幾天後,那片被燒焦的葉子旁,倔強地冒出了一點嫩綠的新芽,雖然細小,卻充滿了頑強的生命力。林燃每天澆水時,目光在那點新綠上停留的時間,明顯變長了。
安全屋內,江照坐在主控電腦前,屏幕幽光映著她微鎖的眉頭。eve2權限打開的數據庫信息依然有限,關於“乘風宗”的條目少得可憐,大多是語焉不詳的衝突記錄和模糊的威脅評估。關於巫師聯盟“暗影之握”派係的信息倒是多些,但也僅限於已知的活動模式和幾個外圍據點包括“蝮蛇之尾”的推測位置。她修長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滑動,將零散的信息歸納、對比,試圖在迷霧中勾勒出更清晰的輪廓。窗外透進來的光線在她臉上投下專注的剪影。
而在安全屋那個遠離工作台的角落,黎晝正老老實實地坐在小板凳上。她麵前攤開著一個厚厚的筆記本,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複雜的邏輯算法和結構圖。旁邊還放著她那個報廢的“家務助手”核心電路板,作為“反麵教材”供她參考。江照的要求很明確:研究可以,動手不行。所以黎晝此刻隻能進行純粹的“紙上談兵”,努力給她那套天馬行空的行為邏輯編寫一套“更安全的避障程序”。她推了推眼鏡,盯著筆記本上的公式,偶爾在電路板上比劃一下,小聲嘀咕:“路徑規劃…風險評估…權重…調整…”
名聲帶來的小麻煩也如期而至。
這天下午,四人剛從教學樓出來,一個瘦高的低年級男生就漲紅著臉,鼓足勇氣攔在了她們麵前,眼神躲閃,說話結結巴巴:“學…學姐們!打…打擾一下!請…請問你們是404寢室的嗎?”
江照停下腳步,平靜地看著他:“是。有什麼事?”
男生像是得到了鼓勵,語速飛快地說:“我…我室友!張偉!他最近沉迷一個手機上的什麼…‘命運塔羅’網絡占卜遊戲!玩得昏天黑地,課都不上了!整個人也變得神神叨叨的,老說些聽不懂的話,眼神直勾勾的!我…我們宿舍都擔心他是不是…是不是中邪了?你們…你們能不能…幫他看看?”他充滿希冀地看著江照,又瞟了一眼旁邊抱著魔杖的雲瑤。
江照的目光越過男生,精準地鎖定在不遠處樹蔭下,一個正低頭瘋狂戳手機屏幕、頂著濃重黑眼圈的男生身上,顯然這就是張偉。她眼神微凝,無形的精神感知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瞬間掃過那個男生。
幾秒鐘後,江照收回目光,看向眼前忐忑的求助者,語氣平淡無波:“他沒中邪。隻是連續熬夜打遊戲,精神透支嚴重,加上過度依賴那個占卜遊戲產生的心理暗示,導致精神恍惚。建議他立刻停止熬夜,多睡覺,少看手機。實在不行,建議去校醫院心理輔導室谘詢。”
“啊?就…就這樣?”男生愣住了,似乎有點失望這個“神秘事件”的答案如此普通。
“就這樣。”江照肯定地點點頭,“回去告訴他,再這樣下去,期末掛科才是他最大的‘詛咒’。”
男生臉一紅,撓了撓頭:“哦…哦!好的!謝謝學姐!我回去就跟他說!”說完,如釋重負又帶著點莫名的失落,轉身跑開了。
雲瑤看著男生跑遠的背影,撇撇嘴:“嘖,真當我們是抓鬼專業戶啦?”
林燃自始至終都抱著手臂站在一旁,沉默得像塊背景板。宗門傳來的消息如同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她心底,讓她周身的劍氣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但每當她看到窗台上那點頑強的新綠,或是感受到身邊室友們或吵鬨或平靜的存在,那份沉重的壓力似乎又找到了一個可以暫時安放的支點,讓她能夠保持一種近乎凝固的沉靜。她在安全屋窗邊靜立的時間更多了,偶爾在無人的天台角落,指尖會凝練出一縷極其細微、如同遊絲般的劍氣,無聲地切割著空氣,進行著最精密的控製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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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陽的餘暉將安全屋的落地窗染成一片溫暖的橙紅色。黎晝站在窗邊,目光無意識地落在樓下公共晾衣區。雲瑤正哼著歌,踮著腳尖努力想把剛洗好的床單掛到高高的晾衣繩上,風吹得床單像鼓起的帆。黎晝的目光又轉向窗台上林燃那盆長出新芽的劍蘭。
她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夕陽的光,嘴裡無意識地小聲嘀咕起來:“晾衣高度…人體工學…優化…自動升降…結構設計…盆栽…土壤濕度…光照強度…智能感應…灌溉係統…設計圖…”
她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安全屋內格外清晰。
“黎晝!”
“黎晝!”
雲瑤和林燃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帶著十足的警覺!雲瑤猛地回頭,警惕地瞪著黎晝。林燃雖然沒有回頭,但摩挲著劍柄的手指停頓了一下,周身的氣息驟然冷了一分。
黎晝被這突如其來的“點名”驚得肩膀一縮,有些茫然地看向兩位室友,對上她們“你休想再搞事”的眼神,默默地把後半句嘀咕咽了回去,麵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
“……哦。”
夕陽沉入城市的天際線,將最後一片絢爛的雲霞收走。安全屋巨大的落地窗前,四人並肩而立。玻璃上映出她們年輕的身影,背後是漸漸亮起的城市燈火,如同灑落人間的星河。
短暫的日常如同微風拂過,卻掩蓋不住潛藏在平靜水麵下的洶湧暗流。江照的目光投向身邊的雲瑤,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雲瑤,拜訪銀月夫人的行程,不能再拖了。我們需要儘快提上日程。”她頓了頓,目光轉向沉默佇立的林燃,“林燃那邊…”
林燃沒有回頭,依舊望著窗外燈火闌珊的城市遠方,仿佛能穿透空間看到雲霧繚繞的宗門。她感受到了江照的目光,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動作幅度小到幾乎難以察覺。
江照的聲音沉穩而堅定,如同磐石:“宗門若有需要,我們隨時動身。”
窗外的燈火璀璨,勾勒出她們年輕卻無比堅毅的輪廓。短暫的微風已然停歇,更大的風暴正在遙遠的地平線上積聚力量,發出沉悶的雷聲。而她們,早已並肩站在了風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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