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燃盯著那畫麵，沉默地點了點頭。當時身處戰場，隻覺劍氣運轉滯澀，威力打折，此刻慢放細看，那黑霧如同跗骨之蛆，竟能侵蝕寂火劍意本身，極其難纏。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還固定著的右臂，那裡的邪能侵蝕與此同源。
“純粹的物理攻擊和能量攻擊對這種詛咒黑霧效果不佳。雲瑤的淨化聖光效果最好，但消耗巨大，無法覆蓋全場。”江照切換畫麵，定格在雲瑤撐開守護之壁，庇護平民和黎晝的瞬間。巨大的聖光護盾在密集的攻擊下劇烈波動，僅僅維持了三秒多，雲瑤的臉色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魔力被急速抽乾。
“雲瑤的防護很強，範圍也夠大，但麵對高強度、持續性的攻擊，她的魔力續航是硬傷。”江照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殘酷，“如果當時沒有導師最後的力量介入，她撐不過五秒。我們需要她更持久，或者…找到分擔她壓力的方法。”
她的目光掃過屏幕上黎晝被黑霧箭矢擦傷後踉蹌的畫麵，以及自己最後精神衝擊後幾乎虛脫的狀態。“我的念動力控場範圍大，但精細操作和持續輸出對精神力消耗是幾何級增長的。黎晝的火力關鍵，但本體防禦是致命短板，一旦被近身或乾擾，威脅度驟降。林燃…”她看向林燃，“單體殺傷頂尖，速度無雙，但缺乏有效的遠程攻擊和範圍清場手段，容易被風箏，或者像這次，被特殊能量克製。”
她環視著屏幕上的戰鬥回放，如同最嚴厲的教官審視著學員的每一次失誤。
“我們很強，配合起來更強。但我們的敵人，更狡詐，更詭異，掌握著我們不熟悉的力量。康沃爾的慘勝，是用命換來的教訓。”江照的聲音在安靜的戰術室裡回蕩，“48小時，不隻是養傷。是刀刃向內，找到我們每個人最脆弱的命門，然後…把它磨掉，或者，讓彆人替我們把它護住！”
她的目光銳利地掃過林燃和旁邊光屏上黎晝在工坊忙碌的監控畫麵。
“林燃，劍氣被侵蝕的問題，除了靠自身硬磨，想想辦法。問劍宗的典籍，有沒有應對邪祟侵蝕的法門？或者，是否需要一件能隔絕、淨化這類能量的護身法器？哪怕隻能抵擋一瞬，給你創造出近身的機會，就夠了。”
林燃眼中精光一閃，似乎在記憶中搜索著什麼，緩緩點頭。
“雲瑤的續航，等她醒來，必須儘快解決。銀月夫人的傳承裡，一定有更高效利用星月之力的法門。‘月光共鳴’…或許是個方向，讓她的護盾與自然界的星月能量產生共鳴，減少自身消耗。”江照看向監護室的方向，仿佛能穿透牆壁看到沉睡的雲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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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黎晝的防禦短板…”江照頓了頓，目光落在全息屏上黎晝摔倒的畫麵，“她的武器升級是陸嶼在操心。我們能做的，是確保在她開炮的時候，沒人能打擾她。雲瑤的護盾如果能分出一部分給她，或者…”
她的話沒說完。
戰術室的門被推開，黎晝抱著一堆零件和一小罐閃爍著冰藍色微光的粘稠液體走了進來，小臉上還沾著一點油汙。她顯然剛忙完一個階段，準備繼續攻堅散熱問題。
“黎晝，”林燃突然開口，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他左手一翻，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通體漆黑、隻有小臂長短、造型異常簡潔淩厲的合金短刃。短刃沒有護手，刃身筆直，泛著幽冷的寒光。
“嗯？”黎晝停下腳步，茫然地看著他。
林燃手腕一抖，那把漆黑的短刃化作一道烏光，精準地插在黎晝抱著的那堆零件上，穩穩地立著，距離她抱著的那罐珍貴的“冰息”塗層隻有幾厘米。
“試試。”林燃言簡意賅，目光掃過那罐冰藍色的塗層，“加裝冷凝塗層。做備用。”
黎晝看著那造型酷似縮小版“寂火”的短刃，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亮了起來。她當然明白林燃的意思。這短刃本身材質非凡，是極好的能量載體胚子，如果塗上“冰息”塗層…那就不再僅僅是一把物理意義上的短刃，而是能瞬間爆發出極寒能量衝擊的…嗯，可以叫它“寒寂匕首”？或者“冰魄”？她腦子裡瞬間閃過幾個名字，感覺比“湮滅者”好聽多了！
“好！”黎晝用力點頭，一把抓起短刃，像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也顧不上懷裡的零件了，轉身就風風火火地衝回工坊，“陸嶼！快！幫我算算塗層附著力參數！用高頻振蕩粒子流！我有新點子了！”
戰術室裡又安靜下來。
江照看著林燃。林燃的目光從黎晝消失的門口收回，重新落在戰術屏上，仿佛剛才隻是隨手丟了個無關緊要的東西。
“遠程…”林燃低聲吐出兩個字，看著屏幕上自己被石像鬼和黑霧巫師拉開距離時略顯被動的畫麵，眉頭微蹙。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左手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腰間的劍鞘。
江照沒有追問。有些事，點到即止。刀刃向內，找到弱點，然後，用他們自己的方式去彌補。
就在這時，連接著雲瑤監護室的通訊器裡，傳來黎晝那台探測儀設置的自動提醒音，打破了戰術室的安靜：
【警告：目標雲瑤）體內星核碎片能量波動異常活躍，峰值超過曆史記錄15…能量圖譜呈現…未知諧振模式…分析中…】
江照和林燃的目光瞬間投向監護室的方向。
風暴在德文郡的荒野上醞釀，而風暴的中心，似乎也正在這間小小的安全屋裡，悄然發生著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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