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的空氣裡,濃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合著萬劍歸宗碑散發出的磅礴寂滅劍意,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短暫的休憩和丹藥的幫助,讓眾人勉強從油儘燈枯的邊緣拉回了一絲力氣,但重傷的陰影依舊籠罩。
林燃靠在冰冷的斷碑殘骸上,江照小心地替她固定著骨折的左臂,每一次輕微的觸碰都讓她額角滲出冷汗。她的目光掃過祭壇:黎晝依舊昏迷不醒,被雲瑤用僅剩的魔力維持著生命體征,臉色灰敗;顧言守在昏迷的清虛師兄三人身邊,臉色同樣蒼白;那台徹底報廢的湮滅者如同扭曲的金屬墓碑,無聲訴說著代價。
就在這時,一聲微弱卻清晰的呻吟響起。躺在顧言身邊、氣息最微弱的清虛師兄,眼皮劇烈顫動了幾下,艱難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渾濁而迷茫,片刻後才聚焦,看清了周圍的環境和顧言、雲瑤的臉。“清虛師伯!”雲瑤的聲音帶著驚喜和哽咽。清虛的目光艱難地轉動,當看到不遠處靠坐著的林燃,以及她身旁那枚散發著微弱白光的宗主令時,他渾濁的眼中猛地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隨即被巨大的悲痛和憤怒淹沒!“林…林師侄?!”清虛的聲音嘶啞乾澀,如同破舊的風箱,他掙紮著想坐起來,牽動了傷勢,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嘴角溢出暗紅的血沫。“師伯彆動!”顧言連忙按住他,將一股溫和的光明之力渡入他體內,助他穩定氣息。
林燃在江照的攙扶下,艱難地挪到清虛身邊。“清虛師伯…弟子林燃…來遲了。”她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深深的自責。清虛看著林燃蒼白的臉和骨折的手臂,又看了看周圍一片狼藉和昏迷的其他弟子,眼中老淚縱橫,悲痛欲絕:“山門…山門沒了啊!林師侄!”“什麼?!”林燃瞳孔驟縮,雖然早有預感,但親耳聽到,心臟依舊如同被重錘狠狠砸中!“乘風宗的雜碎…勾結外魔…裡應外合…”清虛喘息著,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淚,“護山大陣…被從內部破壞…掌門…掌門師兄他…”提到掌門,清虛的聲音哽咽,眼中是無儘的悲痛和茫然,“…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宗門…宗門被攻破了!弟子們…死的死…散的散…我們幾個,是拚死護著宗門重器問心鏡殘片突圍的…卻被青嵐那老狗帶人追上…囚禁於此…他們想用我們和問劍石…引動碑的力量…”
山門被破!掌門失蹤!同門死傷離散!每一個消息都如同淬毒的利刃,狠狠刺入林燃的心臟!她握著宗主令的手骨節發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隻有一股焚儘五臟六腑的怒火和刻骨的悲涼!寂火劍在鞘中發出低沉的嗡鳴,仿佛也在哀悼宗門的劫難。
清虛喘息片刻,用儘力氣,顫抖著從自己破爛的衣襟內袋裡,摸出一枚半個巴掌大小、邊緣不規則、像是從某塊完整玉符上斷裂下來的青色玉片。玉片溫潤,上麵刻著半截問劍宗的劍形徽記,正散發著極其微弱、卻異常穩定的柔和光芒。“這是…同心玉符的母符碎片…”清虛將玉片艱難地遞向林燃,眼神充滿了囑托和最後的希望,“持有此符…能…能感應到附近…同樣持有子符的同門…微弱氣息…掌門師兄在…在出事前,將母符一分為二…一半交給我…另一半…不知所蹤…林師侄…收好…找到…找到活著的同門…問劍宗…不能…不能亡啊!”說到最後,他情緒激動,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氣息迅速衰弱下去,眼神也開始渙散。“師伯!”林燃緊緊握住那枚帶著清虛體溫的殘破玉符,入手溫潤,那微弱的感應光芒仿佛帶著無數同門微弱的呼喚。“弟子…明白!”她咬著牙,聲音斬釘截鐵。清虛聽到林燃的承諾,眼中最後一絲光芒似乎得到了安放,他疲憊地閉上眼睛,再次陷入昏迷。
“劍塚不能待了。”江照的聲音打破了沉重的氛圍,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和決斷。她環顧四周重傷的同伴和昏迷的同門,又警惕地望向劍塚深處那未知的黑暗。“乘風宗的人雖然重傷敗退,但隨時可能卷土重來。那些巫師也逃了,難保不會躲在暗處伺機報複。我們帶著這麼多重傷員,留在這裡就是等死!更彆說探索深處…”她看了一眼林燃,沒有明說,但意思很清楚,尋找師父的線索隻能暫時放下。“必須立刻撤離!返回我們的世界!”江照斬釘截鐵地做出決定。林燃握緊了手中的宗主令和同心玉符殘片,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萬劍歸宗碑深處,最終重重點頭:“好!”宗門同門,是眼下更迫切的責任。
“怎麼走?”顧言扶著虛弱的雲瑤,看著周圍這片被無數倒懸劍峰封鎖的死寂墳場,眉頭緊鎖。來時那條空間通道早已消失,而且極不穩定。“靠它。”林燃舉起手中的宗主令。令牌此刻正散發著比之前更加清晰的溫潤白光,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宗主令能感應…空間最薄弱之處。而且…”她閉目凝神,雖然劍元枯竭,但經曆過與碑魂的短暫溝通,她對這片劍塚彌漫的劍意有了更深的理解。那無處不在的死寂劍意,如同無形的潮汐,在廣袤的劍塚中流動。而宗主令的光芒,正隱隱指向其中一股相對平緩的劍意流向。“跟我走。”林燃在江照的攙扶下站起身,將寂火劍歸鞘掛在腰間,左手緊握宗主令,如同握著一枚指南針。她集中全部精神,感受著令牌的指引和劍意的流向,邁開了沉重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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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離的隊伍緩慢而艱難。江照攙扶著林燃走在最前麵,顧言背起昏迷的清虛師兄,雲瑤則和勉強蘇醒但依舊虛弱得幾乎無法行走的黎晝相互攙扶著,黎晝的湮滅者隻能忍痛舍棄在原地。另外兩名昏迷的問劍宗弟子則由顧言和雲瑤用用堅韌的鬥篷和斷裂的劍柄臨時製作的簡易擔架拖行。
沿途並非坦途。這片埋葬了無數劍魂的墳場,在失去了核心區域強敵的壓製後,似乎變得更加活躍。空氣中那雜亂的劍鳴嗚咽聲變得更加尖銳,仿佛無數怨魂在低語。散落在地的殘劍碎片不時會突然震顫起來,在濃烈怨氣和死靈能量的驅動下,組合成形態扭曲但行動遲緩笨拙的低級劍骸傀儡。這些傀儡遠不如之前的黑鋒死士或祭壇守衛強大,數量也零星分散。它們嘶吼著撲向這支移動緩慢的隊伍,眼中燃燒著對生者本能的貪婪。
“滾開!”顧言背著人,無法騰出雙手,隻能低喝一聲,體內殘餘的光明之力化作一圈微弱的聖光衝擊波,將靠近的幾隻傀儡震退、淨化。雲瑤則咬著牙,揮舞著黯淡的星語魔杖,用最後一點魔力凝聚出微弱的星光飛彈,精準地點射在傀儡的核心關節處,雖然威力不大,但足以讓它們動作失衡摔倒。江照的念動力更是如同無形的鞭子,將那些試圖靠近的傀儡狠狠抽飛,或者直接扭曲它們的關節結構,使其散架。林燃雖然無法揮劍,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威懾。寂火劍哪怕歸鞘,那內蘊的寂滅劍意也足以讓這些低級傀儡本能地感到恐懼,不敢過分靠近。這些騷擾如同煩人的蚊蠅,構不成致命威脅,卻極大地拖慢了隊伍的速度,消耗著眾人本就所剩無幾的力氣。每一次擊退傀儡,都伴隨著沉重的喘息和傷口的劇痛。
時間在艱難的跋涉中流逝。不知走了多久,穿過一片由無數巨大斷劍構成的如同迷宮般的峽穀。林燃手中的宗主令忽然光芒大盛,指向峽穀儘頭一處看似普通的岩壁!那岩壁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扭曲感,光線經過那裡都發生了細微的偏折。空氣中彌漫的劍意在此處也顯得異常紊亂,如同平靜湖麵下的暗流漩渦。“就是這裡!”林燃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肯定,“空間最薄弱點…應該可以…強行打開通道!”希望就在眼前,但眾人臉上沒有絲毫輕鬆。強行打開空間通道的危險性,他們來時已經深刻體會過。而現在,隊伍的狀態比來時更加糟糕,傷員更多。“準備…穿越!”江照深吸一口氣,眼神凝重地看向那扭曲的岩壁,也看向身後這支傷痕累累的隊伍。歸途,注定不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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