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裂口,罡風如刀,熔岩在腳下翻滾,散發出死亡的紅光與灼熱。眾人如同懸掛在蛛絲上的飛蛾,在狂風中無助飄蕩。而此刻,比深淵更冰冷,比熔岩更灼人的,是那道懸立在對岸峭壁邊緣的玄黑身影。
蕭翊。
他僅僅站在那裡,負手而立,玄衣在混亂罡風中紋絲不亂,衣袂翻飛如同凝固的墨雲。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沒有靈光璀璨的威儀展現。然而,一股無形的、如同萬丈山嶽轟然傾塌的恐怖壓力,已無聲無息籠罩了整片深淵!
這壓力並非作用於肉體,而是直接碾壓在靈魂深處,禁錮著每一寸靈力的流轉!
距離蕭翊最近、剛剛攀上對岸斷口平台的明楓、明海、明石三人首當其衝!三人如同被無形巨錘狠狠砸中胸口,臉色瞬間由蒼白轉為醬紫,悶哼一聲,膝蓋不受控製地重重砸在冰冷岩石上!喉頭一甜,鮮血抑製不住地從嘴角溢出!他們拚命想運轉靈力抵抗,但在匿息丹的壓製和這金丹威壓的雙重枷鎖下,體內靈力如同凍結的鉛塊,沉重得無法撬動分毫!隻能屈辱地半跪在地,連抬頭都變得無比艱難!
顧言和雲瑤還在繩索上攀爬,距離平台僅數米之遙。這股威壓降臨的刹那,顧言隻覺得渾身骨頭都在呻吟,眼前陣陣發黑,攀住繩索的手臂肌肉瘋狂顫抖,幾乎要脫力鬆開!他怒吼一聲,體內殘存的聖光之力不顧一切地爆發,在體表勉強形成一層薄薄的金色光盾!
嗡!
金色光盾出現的瞬間便劇烈顫抖起來,光盾表麵如同被重物碾壓的玻璃,瞬間布滿蛛網般細密的裂痕!聖光艱難地抵禦著無形重壓,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碎!
雲瑤更是不堪,她本就消耗巨大維持星光屏障,此刻被這威壓一衝,眼前一黑,攀著繩索的手一鬆,整個人就要向下墜去!千鈞一發之際,是江照分出一縷滯澀的念動力,如同無形絲帶纏住她的腰,才將她堪堪拉住!
黎晝趴在斷口邊緣,小臉煞白如紙,大口喘著氣,身體篩糠般顫抖,連動一根手指都無比困難。她懷裡的工具箱中,僅剩的幾個探測器屏幕瘋狂閃爍著亂碼,發出尖銳警報,隨即徹底黑屏——深淵狂暴的磁場加上金丹修士的靈壓,徹底摧毀了這些精密儀器。
林燃和江照還在繩索中段。林燃在威壓臨身的瞬間,身體猛地一僵!寂火劍在她懷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近乎悲憤的嗡鳴!赤紅色劍芒如同困龍般瘋狂衝擊著裹劍布,透出的光芒刺眼欲裂!一股源自血脈、源自劍魄的桀驁與不屈,自林燃心底轟然爆發!她猛地抬起頭,那雙冰封的眼眸死死盯住峭壁上的蕭翊,瞳孔深處燃燒著不屈的火焰!她咬緊牙關,硬生生頂著那足以壓垮山嶽的威壓,脊梁挺得筆直,抓著繩索的手青筋暴起,指節捏得發白,竟沒有後退半分!
江照承受的壓力最為集中!她的念動力如同陷入粘稠的膠水,運轉變得前所未有的滯澀和沉重。她不僅要維持自己和林燃不掉落,還要分心護住其他人!無形的壓力如同海嘯般衝擊著她的精神屏障,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金星亂冒,鼻端甚至滲出了一絲鮮血!但她眼神依舊冷靜銳利,強行穩住身形,念動力艱難地化作更堅韌的絲網,死死兜住搖搖欲墜的眾人。
死寂。隻有罡風在深淵中淒厲尖嘯,以及繩索在風中繃緊的吱嘎聲。
蕭翊淡漠的目光掃過下方狼狽掙紮的眾人,最終停留在倔強挺立、懷中劍芒吞吐不定的林燃身上。那目光冰冷,如同在審視一件沒有生命的器物。
“林燃。”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風嘯,帶著金屬般的冷硬質感,每一個字都如同冰錐砸落,“問劍宗叛逆餘孽,擅闖葬龍禁地,其罪當誅。”
“叛逆?”林燃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怒火和悲愴,在狂風中顯得格外沙啞破碎,“乘風宗屠我宗門,戮我同袍,奪我根基!究竟誰才是叛逆?!”寂火劍的嗡鳴隨著她的質問陡然拔高,赤紅光芒幾乎要撕裂裹布!
蕭翊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極其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快得讓人無法捕捉,隨即又被更深的冰寒覆蓋。他並未回應林燃的質問,隻是那施加在眾人身上的威壓似乎又沉重了一分!
哢嚓!
顧言體表的聖光盾發出一聲清晰的碎裂聲,裂痕迅速擴大蔓延!他悶哼一聲,嘴角再次溢出鮮血,攀著繩索的手劇烈顫抖,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明楓等人更是被壓得匍匐在地,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不能再這樣下去!硬抗金丹威壓,他們所有人都會被活活壓垮、碾碎!
江照猛地抬起頭,目光越過狂暴的罡風,直視峭壁上那道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喉頭的腥甜,將殘存的念動力凝聚於喉間,聲音清冽而堅定,穿透風壓清晰地傳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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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翊閣下!”
這一聲稱呼,沒有憤怒,沒有哀求,隻有一種冷靜到極致的陳述。
蕭翊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江照身上。這個在百煉坊通緝令上被描述為操控無形之力的女賊。
江照頂著那足以碾碎靈魂的壓力,一字一句清晰說道:“我等此行,隻為尋回問劍宗失落於此的一件宗門遺物!此物對閣下而言或許無足輕重,卻是我等存續之根本!取回此物,我等立刻退走,絕不滯留,更不會染指葬龍淵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