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這邊!有個石縫!黎晝尖細的聲音在壓抑的死寂中如同救命稻草。她小小的身子幾乎趴在地上,指著前方峭壁底部一處被巨大落石半掩著的、不起眼的黑色縫隙。縫隙狹窄幽深,僅能容一人勉強擠入,裡麵黑黢黢的,不斷有帶著濃烈土腥味和淡淡紫黑色汙染的寒氣湧出。
江照強忍著腦海深處撕裂般的劇痛和體內那股被強行壓製、依舊蠢蠢欲動的汙染能量,精神力如同風中殘燭般艱難地掃過石縫深處。裡麵空間不大,但還算乾燥,最重要的是,那紫黑色的汙染氣息似乎被厚厚的岩層隔絕了大半,濃度比外麵低得多!
進去!江照的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顧言咬緊牙關,將背上氣息微弱、身體冰涼、皮膚開始泛起詭異紫灰色斑點的林燃往上托了托,幾乎是側著身子,用肩膀撞開擋路的碎石,第一個艱難地擠進了狹窄的石縫。雲瑤和黎晝緊隨其後,攙扶著幾乎走不動的明楓三人也連滾帶爬地鑽了進去。
江照留在最後,強撐著再次用微弱的念動力掃過他們來時的方向,確認沒有追兵的氣息,才踉蹌著退入石縫,又用幾塊碎石將入口勉強遮掩了一下。做完這一切,她再也支撐不住,背靠著冰冷潮濕的岩壁滑坐在地,大口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體內針紮般的劇痛。
石縫內部比想象中深一些,像一條短小的天然甬道。空間勉強能容納幾人蜷縮,空氣汙濁冰冷,彌漫著岩石和泥土的氣息,但那股令人作嘔的紫黑色汙染味道確實淡了許多。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隻有黎晝工具包裡幾塊下品靈石發出的微弱、不穩定的靈光,勉強照亮一小片區域。
林燃!林燃!顧言小心翼翼地將林燃放在相對平整的地上,焦急地呼喚著。林燃雙目緊閉,臉色青灰,嘴唇烏紫,呼吸微弱得幾乎斷絕。她手腕傷口處滲出的紫黑色氣息更加明顯,如同活物般在皮膚下遊走。蓋革計數器靠近她,指針瘋狂地跳動,發出急促的哢噠聲。
汙染在加速侵蝕她的生機!黎晝的聲音帶著哭腔,手忙腳亂地從破麻袋裡翻找,最終隻找到幾片之前沒用完的、品相最差的靈石碎片,必須必須立刻中和輻射和邪能!可可淨化器壞了穩定劑也用光了…她看著林燃越來越糟的狀態,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用這個!雲瑤毫不猶豫地將之前分到的、僅剩的兩塊品質稍好的中品靈石塞到黎晝手裡,快想辦法!
黎晝一愣,隨即用力點頭,接過靈石,小臉繃得緊緊的,眼中閃爍著科學家的孤注一擲。她飛快地將靈石碎片和那兩塊中品靈石用銅線粗暴地串聯起來,又拿出幾個簡陋的、像是能量引導環的小裝置,試圖圍繞林燃布置一個簡陋的能量過濾場。
雲瑤,幫我穩住她體內紊亂的能量!黎晝頭也不抬地喊道。
雲瑤立刻跪坐在林燃身邊,指尖再次亮起柔和的星光,這一次光芒極其微弱內斂,小心翼翼地探入林燃體內,試圖梳理她那狂暴混亂、被汙染侵蝕的靈力,減緩邪能和輻射毒素的擴散速度。她的額角瞬間布滿細密的汗珠,顯然這工作極其耗費心神且危險。
江照靠在岩壁上,看著這一幕,心中焦急萬分,但透支的精神力讓她連思考都變得困難。她隻能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全力運轉那獨特的能量吸收轉化天賦,一點點消磨吞噬著體內殘留的汙染能量,同時恢複一絲絲可憐的精神力。
時間在黑暗中無聲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石縫外,死寂的紫黑色河穀中,似乎隱約傳來了某種大型飛行法器低沉的嗡鳴聲,由遠及近!
顧言和明楓三人瞬間緊張起來,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木棍或撿來的斷劍,屏息凝神地盯著被碎石遮掩的縫隙入口。
嗡鳴聲在石縫附近盤旋了幾圈,似乎在搜尋什麼,最終又漸漸遠去。眾人剛鬆了半口氣,那聲音又再次折返!如此反複幾次,如同盤旋在頭頂的禿鷲,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
媽的這幫陰魂不散的家夥…顧言低聲咒罵,神經繃緊到了極限。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半個時辰,也許更久。黎晝布置的那個簡陋能量場終於散發出極其微弱的、帶著過濾效果的藍光,籠罩住林燃的身體。她手腕傷口處滲出的紫黑色氣息似乎被抑製了一些,瘋狂跳動的蓋革計數器指針也稍微穩定了一點點。
暫時暫時壓製住了但撐不了多久…黎晝虛脫般坐倒在地,小臉煞白,那兩塊中品靈石的光芒已經黯淡了大半。
雲瑤也疲憊地收回星光,指尖微微顫抖,她的情況太糟糕了經脈和識海都被嚴重汙染侵蝕光靠壓製不行,必須找到徹底清除汙染的辦法…
就在這時,一直昏迷的林燃,身體突然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橫放在她身邊的寂火劍,裹布下的赤紅光芒猛地一閃!發出一聲低沉而急促的嗡鳴!這嗡鳴並非之前的殺意凜然,更像是一種悲鳴,一種呼喚,一種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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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鳴聲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間驚醒了正在調息恢複的江照!她猛地睜開眼,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精神力雖然依舊枯竭,但寂火劍那異常的指向性嗡鳴,如同黑暗中的燈塔!
劍在指引方向!江照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沙啞,林燃她的潛意識在感應寂劍穀裡有能救她的東西?或者同源的力量?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劃過腦海!江照掙紮著站起身,走到石縫入口處,小心翼翼地移開幾塊遮掩的碎石,向外望去。
夜色深沉,慘淡的月光勉強穿透厚重的汙染雲層,給死寂的紫黑色河穀披上一層詭異的銀灰。順著寂火劍嗡鳴指引的方向望去——越過那令人心悸的毒河,穿過一片如同巨大墓碑般的倒塌石柱林,視線儘頭,正是那片被巨大殘破石壁環繞的寂劍穀核心區域!
更近了!那高聳的、布滿了巨大劍痕和坑洞的灰白色石壁,如同遠古巨獸坍塌的肋骨,在月光下投下猙獰的陰影。石壁之上,原本應該籠罩整個山穀的強大護山大陣,此刻隻剩下無數道縱橫交錯、如同蛛網般龜裂的巨大光痕!這些光痕明滅不定,閃爍著危險的紅光,如同垂死巨獸的血管,勉強維係著最後一點屏障功能。石壁入口處,原本應該矗立著兩尊威武石雕劍獸的地方,隻剩下兩座巨大的碎石堆!其中一尊石獸的頭顱滾落在碎石堆旁,半邊臉被轟得粉碎,空洞的眼窩對著漆黑的夜空。
一股蒼涼、悲壯、死寂到令人窒息的氣息,混合著濃鬱的紫黑色汙染,從那片廢墟中撲麵而來!
那就是問劍宗的山門!曾經守護宗門的象征,如今隻剩破碎與屈辱!
必須進去!江照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林燃撐不住了!寂火劍的感應不會錯!穀裡可能有壓製汙染的辦法,或者問劍宗最後的傳承能救她!她回頭看向昏迷的林燃和疲憊的同伴,我們沒有退路了!
眾人看著林燃那青灰的臉色和寂火劍急促的嗡鳴,又看向那片如同巨大墳墓般的破碎山門,眼中充滿了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的決然。
他奶奶的!拚了!顧言一咬牙,重新背起林燃,指路!怎麼走能避開那些鬼探針和巡邏隊?
江照再次拿出那份墨綠色的玉簡布防圖,精神力艱難地探入,結合寂火劍的微弱感應,以及黎晝對汙染流向的監測,飛快地分析著。
走河床邊緣!貼著峭壁陰影!那裡汙染最濃,探針監測相對薄弱,也是巡邏盲區!跟我來!動作要快,腳步要輕!江照收起玉簡,眼中銀芒閃爍,強忍著眩暈,第一個側身擠出了石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