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衣川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湊到床邊,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眠眠?寶寶,你醒了對不對?看看我,我是衣川啊。”
然而,溫月眠的反應卻讓沈衣川的心瞬間從雲端跌入冰窖。
她的眼睛雖然睜開了,卻沒有任何聚焦,空洞地望著前方,像是蒙著一層厚厚的霧。
她輕輕動了動手指,摸索著抓住身邊的床單,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沈衣川?是你嗎?這裡……為什麼這麼黑?”
沈衣川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他顫抖著伸出手,在溫月眠眼前緩緩晃動,聲音裡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恐慌:“寶寶,你能看到我的手嗎?我在你眼前晃呢,你看看……”
溫月眠茫然地眨了眨眼,眼中漸漸蓄滿了淚水,她搖著頭,聲音裡充滿了無助:“看不到……什麼都看不到……衣川哥,我是不是……是不是再也看不到東西了?”
就在這時,醫生和護士匆匆走進病房,看到溫月眠醒來,先是一陣驚喜,可當看到她空洞的眼神和沈衣川慌亂的模樣,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醫生拿起手電筒,輕輕掀開溫月眠的眼瞼,仔細檢查著她的瞳孔,片刻後,他緩緩放下手,轉過身,對著沈衣川和聞訊趕來的溫家父母,語氣沉重地說:“病人腦部撞擊導致視覺神經嚴重受損,目前視神經處於休克狀態,暫時失去了視力。後續能否恢複,要看神經修複情況,現在……還不能確定。”
“暫時失去視力”這幾個字,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紮進了沈衣川的心臟。
他看著溫月眠蒼白的臉,看著她眼中不斷滑落的淚水,心中的自責與痛苦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以為,隻要溫月眠醒來,一切就會好起來,可他萬萬沒想到,醒來後等待她的,竟是這樣殘酷的現實。
溫月眠聽到醫生的話,身體猛地一顫,她用力抓住沈衣川的手,指甲深深掐進他的肉裡,聲音帶著絕望的嘶吼:“不可能!醫生你騙人!我怎麼會瞎?我還要拍戲,還要和衣川哥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去迪士尼看煙花……我不能瞎!”
沈衣川緊緊抱住溫月眠顫抖的身體,任由她的指甲掐進自己的肉裡,感受到她的絕望與痛苦,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她的頭發上。“寶寶,彆怕,有我在。醫生說隻是暫時的,會好的,對不對?說不定你睡一覺就好了。我去找全世界最好的眼科專家,一定會治好你的眼睛,一定會的。”
他一遍遍地重複著這句話,像是在安慰溫月眠,又像是在自我欺騙。
可溫月眠卻像是沒聽到一樣,隻是不停地哭泣,淚水浸濕了沈衣川的衣服,也澆滅了他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
溫月眠被轉入普通病房後,開始了漫長而艱難的康複治療。
沈衣川推掉了所有工作,每天都會親自給溫月眠擦身、喂飯、讀她喜歡的劇本,試圖用聲音為她描繪這個世界的模樣,可溫月眠卻像是把自己封閉在了一個透明的罩子裡,拒絕接受任何外界的溫暖。
就連溫家父母來,也被拒之門外。
“你彆碰我!”這天,沈衣川像往常一樣,想要幫溫月眠整理額前的碎發,卻被她猛地推開。
溫月眠蜷縮在病床的角落,背對著他,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我現在這個樣子,和一個廢人有什麼區彆?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聽到你的聲音。”
沈衣川的手僵在半空中,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他知道,溫月眠是因為接受不了失明的事實,才會把所有的痛苦都發泄在他身上。
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能默默地承受著她的冷漠與指責,聲音依舊溫柔:“寶寶,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可你不能這樣對自己。就算看不到了,你還有我,還有爸爸媽媽,我們都會陪著你。”
“陪著我?”溫月眠突然轉過身,空洞的眼睛直直地“望”著沈衣川,臉上露出一抹淒慘的笑容,“陪著我這個瞎子嗎?沈衣川,你有你的前途,你不能把時間都花費在我身上。”
這些話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刺進沈衣川的心裡。
他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活潑開朗、滿眼星光的女孩,如今卻變得如此自卑、敏感,心中的疼痛幾乎讓他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