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月眠再一次把筷子撂在骨瓷餐碟上時,窗外的梧桐葉正被秋風卷著打旋。
她盯著麵前那碗精心熬煮了三小時的菌菇雞湯,鼻尖忽然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
沈衣川剛把切好的蘋果塊放進玻璃碗,轉頭就看見她眼圈泛紅的模樣,手裡的水果叉“當啷”一聲落在托盤上。
他快步走過去,半蹲在她椅子旁,掌心輕輕覆上她的手背——還是溫的,沒發燒,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聲音放得比棉花還軟:“怎麼了寶寶?是湯不合胃口嗎?”
溫月眠吸了吸鼻子,眼淚卻更凶了,豆大的淚珠砸在餐碟邊緣,濺起細小的水花。
“不是……”她聲音帶著哭腔,自己都覺得委屈,“就是突然不想喝了,想……想啃公司附近那家的麻辣兔頭。”
這話出口,連她自己都愣了愣。
昨天晚上她還因為沈衣川買了微辣的火鍋底料鬨脾氣,說聞到辣味兒就惡心,怎麼才過了十幾個小時,就突然饞起了最辣的兔頭?
沈衣川卻沒半分猶豫,指尖輕輕擦去她臉頰的淚珠,語氣裡連半點責備都沒有,全是縱容:“好,我現在就去買。你乖乖在家等我,要不要再加點彆的?他們家的麻辣藕片你以前也愛吃。”
溫月眠看著他起身拿外套的背影,心裡忽然又湧上一陣愧疚。
她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說:“可是現在都十點了,那家店會不會關門了?而且……昨天我還說不想吃辣。”
“沒事,我給老板打個電話問問,他之前留過我聯係方式。”沈衣川彎腰揉了揉她的頭發,眼底滿是笑意,“你口味變了很正常,肚子裡的小寶也想嘗嘗鮮嘛。”他刻意把“小寶”搬出來,果然看見溫月眠的臉色緩和了些,又補充道,“我去去就回,最多半小時,你要是餓了就先吃塊蘋果墊墊。”
門關上的瞬間,溫月眠摸了摸自己已經顯懷的小腹,輕輕歎了口氣。
自從懷孕四個月後,她的口味就像過山車一樣,前一天還念叨著要吃城南的酸湯麵,第二天沈衣川排隊買回來,她卻一口都咽不下去,反而饞起了城西的甜豆花;早上還說想喝冰牛奶,下午就突然覺得冰的太涼,非要沈衣川把牛奶熱到剛好入口的溫度,差一度都不行。
更讓她煩躁的是脾氣。
前幾天沈衣川給她讀育兒書,讀到“寶寶會在孕中期開始踢媽媽”時,她忽然就生氣了,說沈衣川偏心寶寶,不關心她;昨天晚上看老電影,裡麵的女主角哭了,她跟著哭了半小時,最後還怪沈衣川沒早點給她遞紙巾,讓她把眼睛哭腫了。
每次發完脾氣,她都特彆後悔,可下一次情緒上來,又控製不住自己。
沈衣川卻從來沒跟她紅過一次臉,不管她多不講理,都順著她的意,還總說“是激素的錯,不是我們寶寶的錯”。
二十分鐘後,門被輕輕推開。
沈衣川拎著兩個油紙袋走進來,身上還帶著外麵的寒氣,卻先把袋子舉到溫月眠麵前:“買到了,老板說特意給你留了最後兩個兔頭,還多加了點辣油。”
溫月眠接過袋子,一股濃鬱的麻辣香味撲麵而來,瞬間勾起了食欲。
她拿起一個兔頭,剛要咬,就被沈衣川攔住了。
他轉身去廚房,很快端來一杯溫水和一小碟解辣的酸梅湯:“先喝點水,彆太急,辣著了胃不舒服。”
溫月眠咬著兔頭,辣得直吸氣,眼淚卻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過癮。
沈衣川坐在她身邊,一邊給她遞紙巾,一邊幫她挑出兔頭裡的碎骨,還時不時提醒她喝點酸梅湯。
吃到一半,溫月眠忽然停了下來,把剩下的兔頭推到一邊,皺著眉說:“不想吃了,有點膩。”
沈衣川二話不說,把剩下的兔頭收起來,又端來酸梅湯:“膩了就喝點酸的解解,要不要再吃點水果?”
溫月眠搖搖頭,靠在椅背上,有些無措地看著沈衣川:“沈衣川,我是不是很矯情啊?”
沈衣川放下碗,走到她身邊,把她輕輕摟進懷裡,掌心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孕肚:“不矯情。”
他的聲音貼著她的耳朵,低沉又溫柔,“你懷著小寶已經很辛苦了,口味變、脾氣有點小情緒,都是很正常的。我是你老公,照顧你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