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的出現,讓楊辰整個存在的概念,都發生了不可逆的、顛覆性的質變。
他不再是一個即將被碾碎在車輪下的螻蟻。
他就是那顆綁在車輪上的、足以炸毀整個世界的核彈。
我死,你們都得陪葬。這念頭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劈開了他腦中所有的恐懼與絕望,帶來一種病態的、令人戰栗的快感。
而引爆器,正被他死死攥在自己手裡。
他貪婪地、逐字逐句地咀嚼著係統麵板上的每一道信息,尤其是那句【與洪荒天地本源深度綁定】的備注。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最堅固的基石,在為他那搖搖欲墜的瘋狂,構築起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
他的嘴角,在天威的重壓下,一點點地、不受控製地向上咧開,肌肉因為極致的情緒而痙攣,形成一個詭異而扭曲的弧度。
這哪裡是備注。
這分明是天道親手為他遞上來的、最堅不可摧的盾牌!是六大聖人聯手為他鍛造的、最鋒利無匹的矛!
這是他敢於掀翻整個棋盤的終極籌碼!
就在這時,那淡藍色的光幕之上,大道符文再次流轉,構成了一個嶄新的、帶著絕對抉擇意味的界麵。
【麵對天道與六聖的聯合清算,宿主選擇:】
【選項一:順應天命,引頸就戮,償還因果。獎勵:毫無痛苦的死亡體驗一次)】
【選項二:逆天而行,拒絕償還,硬剛到底!獎勵:視宿主表現而定,獎勵無上限!)】
兩個選項,涇渭分明地懸浮在那裡。
一個,是通往安詳寂滅的解脫。
另一個,是走向萬劫不複的瘋狂。
楊辰的目光掃過第一個選項,喉嚨深處發出一聲短促而沙啞的嗤笑。
引頸就戮?
償還因果?
可笑,真是天大的可笑!
前世作為一個被“福報”文化深度熏陶的社畜,他早就被現實毒打得明明白白。
退一步,越想越氣。
忍一時,乳腺增生。
對老板唯唯諾諾,換來的不是升職加薪,而是變本加厲的壓榨。
對不公忍氣吞聲,換來的不是海闊天空,而是得寸進尺的欺淩。
他已經跪著活過一輩子了。
那一世的卑微與順從,像是一根根看不見的毒刺,早已紮滿了他的靈魂。
這一世,好不容易來到這神話之巔,難道還要再跪一次?跪著去死?
更何況,這筆債,跟他楊辰有半毛錢關係嗎?
龍鳳麒麟打出狗腦子的時候,他還沒穿越。
羅睺引爆西方地脈的時候,他連個細胞都不是。
現在,他不過是剛剛睜開眼,就被強行按上了這洪荒第一大“負”翁的帽子,然後天道、聖人這群頂級債主就立刻堵上門來,要他用命來還?
憑什麼!
憑什麼你們高高在上,一言定我生死?憑什麼你們犯下的錯,要我一個局外人來背鍋?這天地間最大的不公,莫過於此!
一股混雜著前世所有憋屈與此生無儘不甘的暴戾之氣,從他真靈的最深處轟然引爆!
“什麼狗屁因果!”
“老子憑本事繼承的債務,憑什麼要我還!”
這個念頭,不是思考,不是權衡,而是一聲發自靈魂的、歇斯底裡的咆哮!
“我選二!”
“硬剛到底!”
他幾乎是用儘了全部的意誌,在心中砸下了這個決定。
來吧,不就是掀桌子嗎?我爛命一條,你們這些萬劫不磨的聖人,敢跟我賭嗎!
在他做出選擇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卻又精純到極致的暖流,自係統麵板中憑空湧出,瞬間貫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這股能量,與他體內那足以汙染整個洪荒的無量業力相比,渺小得宛如星辰之於黑洞。
但它卻具備一種截然不同的、至高無上的屬性。
它所過之處,那些如同蛆蟲般在他血肉中蠕動、吞噬他生機的黑色業力,竟發出了畏懼般的嘶嘶聲,本能地向後退縮。
那即將被腐蝕殆儘的經脈,得到了一絲喘息。
那瀕臨崩潰的先天道體,被強行注入了一劑續命的猛藥。
那被無數枷鎖死死鎖住的元神,也在這股暖流的滋養下,恢複了一絲微弱的光澤。
更重要的是。
楊辰感覺到,那股禁錮著他肉身、扼住他喉嚨的無形力量,鬆動了。
並非消散。
那源自九天之上的天道殺機,那來自六位聖人的至高意誌,依舊如同億萬座太古神山,沉甸甸地壓在他的每一個神魂念頭之上。
隻是,在那座由絕對意誌構築的、密不透風的囚籠之上,出現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
而係統湧入的那一股精純暖流,就是透過這道裂痕,撬動整個囚籠的唯一杠杆。
它沒有去對抗那毀天滅地的業力,更沒有去衝撞那浩瀚無垠的天威。
它隻是精準地、蠻橫地,重新點燃了楊辰體內那即將熄滅的生命火種。
一劑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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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針強心劑。
它換不來生機,但能換來片刻的清醒。
它逆轉不了死亡,但能讓他在奔赴死亡的懸崖邊,獲得一次轉身的機會。
足夠了。
楊辰的指尖,在對抗著整個洪荒世界的排斥力之下,極其輕微地抽動了一下。
就是這個連凡人都難以察覺的動作,卻仿佛耗儘了他此刻全部的能量。
緊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
他能感覺到,自己那被無窮業力侵蝕得千瘡百孔的經脈中,氣血正在以一種極其緩慢、卻又無比頑固的速度,重新流動。
那感覺,不像是江河奔湧。
那是一條在萬年冰封之下,被強行解凍的、瀕臨乾涸的溪流,在龜裂的河床上,艱難地向前蠕動。
每一寸的推進,都伴隨著血肉被撕裂、骨骼在呻吟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