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從未如此安靜過。
從九天之上的紫霄宮,到九幽之下的血海,從東海之濱的凡人部落,到西昆侖的仙家洞府,時間與空間,在這一刻,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徹底攥住,凝固了。
所有的大能,所有的生靈,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元神僵直,思維停滯。
他們唯一的念頭,就是反複回味著楊辰那句,足以讓整個洪荒紀元都為之顛覆的狂言。
“讓他這個‘天道法人代表’,親自滾到我麵前來!”
“跟我這個‘最高債權人’,當麵談!”
玉虛宮廢墟裡,元始天尊臉上那病態的、扭曲的笑容,徹底僵住了。他像是被九天神雷劈中了天靈蓋,整個人都傻了,眼中的血紅,也變成了茫然的灰白。
他……他剛才聽到了什麼?
滾?
他讓道祖鴻鈞……滾下來?
西方須彌山,接引和準提兩位聖人,像兩尊被風化了億萬年的石雕,緊緊地抱在一起,一動不動。他們臉上的悲苦和慶幸,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崩潰的,懷疑人生的呆滯。
準提的嘴巴張得老大,能塞進去一顆菩提果,但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師兄,這個世界,是不是壞掉了?
山河社稷圖內,通天教主感覺自己的聖魂,已經飄飄悠悠地飛出了體外。他看著身前那個依舊一臉不爽,仿佛隻是在菜市場跟小販吵架的楊辰,腦子裡隻剩下一片混沌。
瘋了。
道友瘋了。
不,是這個洪荒,徹底瘋了!
他竟然……竟然敢讓老師滾下來?
這已經不是膽子大的問題了,這是……這是根本就沒有“死”這個概念啊!
冥河老祖,這位曾經自以為是洪荒第一莽夫的阿修羅教主,此刻雙眼一翻,很乾脆地,直接從十二品業火紅蓮上栽了下去,幸福地暈了過去。
太刺激了,他的小心臟,受不了這個。
鎮元子手裡的小本本,“噗”的一聲,在沒有動用任何法力的情況下,直接被他那因為極致震驚而失控的元神氣息,震成了最原始的粒子流。
記不了……這玩意兒,沒法記啊!
史書上該怎麼寫?
洪荒某年某月某日,有一債主,名楊辰,指天而罵,勒令道祖鴻鈞滾下來當麵談判?
這寫出去,後世誰信啊!
而此刻,九天之上的紫霄宮中。
那至高無上,與天道合一的意誌,也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默。
鴻鈞,這位自開天辟地以來,便俯瞰眾生,執掌萬物命運的道祖,此刻,是真的有點懵。
他見過龍鳳的爭霸,見過巫妖的血戰,見過聖人的算計,見過無量量劫的起落。
他以為,自己早已見過了這世間的一切,心如止水,波瀾不驚。
可今天,他發現自己錯了。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生靈,指著他的鼻子,讓他……滾。
這個字,是如此的粗鄙,如此的凡俗,卻又蘊含著一種他從未體會過的,極致的,純粹的,不加任何掩飾的……羞辱。
一股冰冷到足以凍結混沌的怒火,從鴻鈞那古井無波的道心中,緩緩升起。
多少個元會了?
自從他合道之後,他的意誌,便是天意。
他的話,便是天條。
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從未有過例外。
今天,這個例外,出現了。
而且,還如此的……囂張跋扈。
“孽障……”
鴻鈞的意誌,化作一道冰冷的殺念,瞬間鎖定了山河社稷圖中的楊辰。
他要動用天道之力,將這個敢於挑釁秩序的“病毒”,從根源上,徹底抹殺!
然而,就在他調動天道權柄,準備降下滅世神罰的瞬間。
異變,陡生!
他所掌控的,那浩瀚無垠,無所不能的天道之力,竟然……沒有絲毫反應!
仿佛,他這個“係統管理員”,突然失去了權限!
不僅如此!
在天道的最核心本源深處,一道比他“抹殺楊辰”的指令,擁有更高,更絕對優先級的金色敕令,驟然亮起,散發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警告:檢測到針對‘第一序列債權人·楊辰’的惡意指令!】
【指令駁回!】
【啟動最高守護敕令:確保債權人‘楊辰’生命安全及基本人權不受侵犯!此為天道第一優先原則!淩駕於一切常規秩序之上!】
【警告:任何試圖傷害債權人的行為,都將被視為對‘天道契約’的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