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金鼇島沉浸在一片狂歡的海洋中時,三十三天外的混沌深處,另一場氣氛截然不同的“會議”,正在進行。
地點,是玉虛宮的廢墟。
元始天尊沒有修複他的道場。
他就坐在這片斷壁殘垣之中,坐在那塊被楊辰刻上了“拆”字的玉石影壁前。
他要記住這份恥辱。
他要讓這片廢墟,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他,以及整個闡教,遭遇了何等奇恥大辱。
太清老子,西方教的接引、準提,三位聖人,盤坐在他對麵。
四位聖人,誰都沒有說話。
混沌氣流在他們身邊死寂般地凝固著,氣氛壓抑得,仿佛能將一個大羅金仙的元神,都直接壓成齏粉。
鴻鈞走了。
在簽下那份讓他都感到憋屈的【大道契約】後,道祖的身影便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話語。
但他走之前那深深的一瞥,四位聖人都看懂了。
老師,把這個爛攤子,扔給了他們。
封神之戰,照常進行。
但現在,這場大劫的意義,已經完全變了。
它不再是為天庭篩選人才,重定三界秩序那麼簡單。
它成了一場,他們輸不起的賭局。
輸了,他們四位天道聖人,就要聯手,去替楊辰,償還那足以讓聖人都化為飛灰的,來自魔祖羅睺的無量量劫因果!
那是什麼概念?
那意味著,他們的聖位,將會被那無窮無儘的業力汙染,道果崩塌,永世不得翻身!
這個代價,比殺了他們,還要讓他們恐懼!
“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
最終,還是元始天尊,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
他猛地一拍身下的玉石,那堪比後天靈寶的玉石,瞬間化為粉末!
“那楊辰小兒!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孽障!竟敢脅迫老師!竟敢將我等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英俊的麵容,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眼中燃燒著幾欲焚天的怒火。
“師兄!二位道友!”
元始天尊霍然起身,目光掃過其他三位聖人。
“這場賭局,我們絕不能輸!不僅不能輸,還要讓那楊辰,讓那截教,死無葬身之地!”
“阿彌陀佛。”接引道人滿臉悲苦,撥動著念珠,“元始師兄,話雖如此。但那【大道契約】已經立下,我等皆被束縛。在大劫之中,怕是無法直接對那楊辰,以及通天,下殺手了。”
大道契約,淩駕於天道之上。
他們若是違背,大道反噬,後果比償還羅睺的因果,好不到哪裡去。
“直接動手,自然不行。”
準提道人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算計,“但契約,隻規定了賭局的勝負方式,是比誰家上榜的弟子少。可沒規定,在賭局之外,我們不能做些什麼。”
他的話,讓元始天尊的眼睛,瞬間亮了。
“準提師弟,說得對!”
元始天尊臉上,重新浮現出那種熟悉的,帶著高傲與殘忍的冷笑。
“盤內我們不好動手,但我們可以下‘盤外招’!”
“那楊辰,最大的依仗,除了那古怪的係統,便是他從女媧師妹那裡,贏走的人族氣運!”
“人族氣運,乃我玄門根基之一,絕不能落於此等邪魔之手!”
“而且,他將截教與人族氣運綁定,截教的氣數,便與人族的興衰,息息相關。我們隻要,動搖了他在人族的根基,便等於是在釜底抽薪!”
太清老子,那一直閉著的雙眼,緩緩睜開了一條縫。
“你想如何做?”
元始天尊冷笑一聲:“人族,乃女媧師妹所造。他們敬奉的,是聖母,是玄門正宗。那楊辰,用詭計奪了氣運,在人族眼中,與竊賊何異?”
“我們隻需,將真相,‘告知’人族便可!”
“我要讓整個人族都知道,他們的氣運,被一個邪魔竊取了!他們的聖母,被邪魔羞辱了!他們若是繼續追隨那邪魔,等待他們的,將是天譴與毀滅!”
“人心,是最容易動搖的東西。隻要人族對他產生懷疑,產生憎恨,他所謂的氣運掌控,便會成為一個笑話!屆時,不用我們動手,人族的氣運反噬,就足以讓他焦頭爛額!”
這一招,可謂是又毒又狠。
他們不敢直接攻擊楊辰,便從楊辰的根基,從他的“信譽”下手。
這是一場,輿論的戰爭!
“善!”接引道人點頭稱讚,“釜底抽薪,此計甚妙。”
準提更是補充道:“不僅如此,我西方教,亦可在人族之中,傳播我教教義,言說那楊辰乃是滅世魔頭轉世,唯有信奉我佛,方能得大清淨,大自在,脫離苦海。”
他們這是要趁火打劫,不但要搞臭楊辰,還要順便從人族,挖走一塊信仰。
元始天尊對此,並不在意。
隻要能弄死楊辰,讓人族分流一些氣運給西方教,也無傷大雅。
他看向老子:“師兄意下如何?”
老子沉默了片刻,緩緩道:“可。”
他的人教,雖然也立於人族,但他修的是無為大道,講究的是順其自然。對於這種爭鬥,他向來不主動參與,但也不會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