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大雷音寺。
接引和準提兩位聖人，此刻的模樣，哪裡還有半分寶相莊嚴。他們跌坐在十二品功德金蓮之上，臉色比金紙還要慘白，嘴角掛著無法抑製的金色聖血，眼神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駭然與迷茫。
“噗——”
準提又是一口聖血噴出，他手中的七寶妙樹都光華黯淡，仿佛受到了重創。他不是被誰打傷了，那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源自大道本源的創傷。
“師兄……剛才，那是什麼？”準提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他隻感覺到，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布在那些太古凶獸元神深處的，那一絲微不可查的因果引線，被一股無可匹敵、無可名狀的偉力，強行抹去。
不是斬斷，是抹去！
就像有人拿著一方看不見的抹布，在時間長河的畫卷上，將那些凶獸存在過的痕跡，連帶著與他相關的因果，一同擦掉了。
這股反噬之力，直接作用於他的聖人元神，無視了功德金蓮的防禦，無視了聖人萬劫不磨的特性，讓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種名為“湮滅”的恐懼。
接引道人雙目緊閉，手中的念珠早已停止了轉動。他那張萬古不變的悲苦麵容上，此刻，竟浮現出了一絲……絕望。
許久，他才睜開眼睛，聲音乾澀無比：“不是聖人之力，也不是鴻鈞老師的力量……那是……天道。”
“天道？”準提失聲叫道，“天道怎會親自出手？它不是至公無私，視萬物為芻狗嗎？為何會偏幫那楊辰小兒！”
“不是偏幫。”接引搖了搖頭，他看向金鼇島的方向，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是……清算。”
“清算？”
“那楊辰，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撬動了天道之力，將那些凶獸，定義為了‘債務人’。而他，作為‘債主’，引動了天道規則，對這些‘債務人’，進行了強製性的……資產清算。”
接引每說一個字，都感覺自己的道心在顫抖。
他終於明白，老子師兄所說的“全新的秩序”，究竟是什麼了。
在這套秩序裡，天道，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仲裁者。
天道，是討債公司背後，那個最強大、最不講道理的……打手！
準提聽得渾身發冷，他忽然想到了一個更可怕的問題：“師兄，那楊辰……他能用天道之力清算那些凶獸，那……那他能不能，用同樣的方法，來清算我們？”
畢竟，他們才是煽動獸潮的幕後黑手，從因果上來說，他們才是真正的“債務源頭”。
接引的臉色，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他不敢想下去了。
如果楊辰真的能做到，那他們兩個，恐怕會成為洪荒開天辟地以來，第一對，被天道“強製執行”掉的聖人。
……
西境邊陲戰場。
通天教主懸立於誅仙劍陣之上，他怔怔地看著下方。
就在前一刻，劍陣之中，還有數十頭準聖級彆的凶獸在瘋狂衝擊，讓他都感到有些吃力。
但下一刻，這些最強大的敵人，就那麼憑空……消失了。
沒有爆炸，沒有哀嚎，甚至連一絲能量波動都沒有。
它們就像是畫中被擦去的墨點，存在感被瞬間抽離，隻留下一片詭異的空白。
“這……”
饒是通天教主這位殺伐第一的聖人，也被這詭異的一幕，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能感覺到，那不是自己的誅仙劍氣所為。
那是一種，淩駕於他理解範圍之上的，更高層次的力量。
他猛地回頭，望向金鼇島的方向，眼神中，除了震撼，更多了一分深深的敬畏。
他這位“榮譽董事長”，似乎，遠遠沒有摸清他那位“ceo”的底牌。
而下方的截教弟子們，在短暫的錯愕之後，爆發出的是更加狂熱的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