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殮屍房,他打開其中一包。
所謂的石灰散,果然名副其實,裡麵是灰白色的粉末,散發著一股刺鼻的、類似生石灰的味道。
他咬了咬牙,將心一橫,把那粗劣的藥粉直接倒在了烏黑的傷口上。
“滋——!”
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如同燒紅的烙鐵猛地燙在血肉之上,瞬間傳遍全身!
陸晨悶哼一聲,額頭上青筋暴起,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那藥粉仿佛有生命一般,瘋狂地灼燒著他的傷口,與那股陰冷的屍毒相互湮滅,冒出一縷縷帶著腥臭味的黑煙。
劇痛持續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才緩緩褪去。
陸晨渾身都被冷汗浸透,虛脫般地靠在冰冷的石牆上,大口喘著粗氣。
他低頭看去,傷口已經不再烏黑,雖然血肉模糊,但那股陰冷的屍毒,確實被這霸道而粗劣的藥力給清除了。
劫後餘生的慶幸,很快便被一股更加冰冷的現實所取代。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想著與那隻屍獾搏鬥的每一個瞬間。
自己的破綻、笨拙、狼狽不堪,都清晰得如同烙印。
“鎮妖刀法,是屠夫的刀,不是戰士的刀……”
“遊身步,能躲,卻不能贏……”
“我需要……需要能真正用來搏殺的手段!”
......
第二日一早,王頭兒一大早就來找到陸晨。
瞥了一眼對方蒼白的臉色,鄙夷的眼神一閃而過。
“這次出去,雖然沒抓到那孽畜,但你之前那份條陳,總算沒讓老子在校尉大人麵前白跑一趟。”
他盯著陸晨,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也罷,功是功,過是過。老子我,一向賞罰分明。”
王頭兒裝模作樣地沉吟片刻,仿佛在為什麼了不得的賞賜而苦惱。
實際上,校尉大人賞下的丹藥和銀錢,早已被他揣進了自己的腰包,連根毛都沒打算分給陸晨。
他從牆角一個積滿灰塵的木箱裡翻找了半天,隨手抽出一本比之前《龜息吐納法》更加破爛的冊子,扔在陸晨腳下。
冊子的封皮已經脫落,書頁泛黃卷曲,散發著一股濃重的黴味。
同時,他又從抽屜裡抓出幾遝顏色暗沉、質地粗糙的黃紙,以及一小塊劣質得仿佛混了泥沙的朱砂塊。
“小子,光會動刀子不行,得多學點本事。”王頭兒翹起二郎腿,用一種“我這是為你好”的語氣,語重心長地說道,“這製符之道,高深莫測,乃是仙家手段。這本《基礎符籙詳解殘篇)》,你拿去好好鑽研,以後處理一些特殊的屍體,說不定能用得著。”
把這沒人練得成的垃圾丟給陸晨,既算是給了賞賜,堵住了悠悠眾口,又能讓他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無用的東西上,免得他再生出什麼彆的心思。
一舉兩得,王頭兒為自己的高明手段感到十分得意。
陸晨看著腳下的賞賜,心中一片冰冷,臉上卻立刻湧現出受寵若驚的狂喜。
他手忙腳亂地將那本破書和符紙朱砂撿起,如獲至寶般地緊緊抱在懷裡,對著王頭兒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