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仍在柳溪鎮的廢墟上空咆哮,將衝天的屍煞之氣與濃鬱的怨氣一並焚燒,化作滾滾的黑煙,直衝雲霄。
死寂籠罩著一切,取代了方才屍山血海的喧囂。
陸晨站在原地,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沒有立刻去清點自己的收獲,也沒有沉浸在力量暴漲的喜悅中。
隻是靜靜地感受著,感受著那四百七十八年妖魔壽元帶來的、如同山海般厚重的底氣,感受著新獲得的【水煞親和】特性,給他帶來的那種與周遭水汽、陰煞之間若有若無的微妙聯係。
那口被陸晨一刀斷了根的古井之下,一股精純至極的陰寒水煞,正在緩緩逸散,回歸天地。
那股力量,正是井中怨母百年積累的本源。
在【水煞親和】的牽引下,那股能量對他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如同飛蛾撲火般的吸引力。
但在調查之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
陸晨轉身,邁步。
走向那座在烈焰中幸存的柳氏宗祠。
門口,那兩名幸存的力士正癱坐在地,渾身顫抖。
他們看著陸晨走來,眼神中的恐懼,甚至超過了之前麵對屍藤魔樹和井中怨母。
在他們眼中,這個前一刻還是任人欺淩的懦弱殮屍人,此刻卻比任何妖魔都更加恐怖,更加深不可測。
“陸……陸哥……不,大人!大人饒命!”其中一名力士再也承受不住這股壓力,竟是直接跪倒在地,瘋狂磕頭,“我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
另一人也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跪下,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大人,我等賤命一條,絕不敢泄露半個字!求大人看在我等還有妻兒老小的份上,饒我們一命!”
陸晨在他們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雙深邃的眸子在火光的映照下,明暗不定,看不出喜怒。
他越是沉默,兩人就越是恐懼,磕頭磕得“砰砰”作響,額頭很快便見了血。
“起來。”
許久,陸晨才淡淡地開口,聲音平直,不帶一絲感情。
兩人如蒙大赦,卻又不敢真的起身,隻是僵在原地,抬頭仰視著他。
“從今天起,你們要記住一件事。”陸晨的聲音不大,卻如同冰錐,一字一句地刺入他們的骨髓,“柳溪鎮水鬼煞作祟,我等奉命前來清剿。激戰中,妖魔凶悍,我等死傷慘重。最後,是我,在絕境之中,僥幸覺醒了祖輩傳承的一絲微末血脈,拚死一搏,才與那妖魔同歸於儘……但我運氣好,活了下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兩人血肉模糊的額頭:“至於你們,在戰鬥一開始,便被妖魔的邪音震暈,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不知道。是我,從火海裡把你們兩個拖了出來。明白了嗎?”
覺醒血脈!
這個解釋,遠比運氣好更加合理,也更加震撼!
兩人瞬間明白了陸晨的意思。
這不僅僅是在給他們一條活路,更是在為他自己那恐怖的實力,尋找一個可以擺在台麵上的根源!
“明白!我們明白了!”那名年長的力士反應極快,立刻賭咒發誓,“我們是被大人您救下的!若有半句虛言,叫我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很好。”陸晨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滿意”的表情。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粒活血散,扔在他們麵前,“這是療傷的,也是封口的。回去之後,管好自己的嘴。”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兩人如獲至寶,感激涕零。
敲打完這兩個唯一的目擊證人,陸晨不再理會他們,轉身走向那片古井廢墟。
【水煞親和】的感應愈發清晰。
他站在廢墟之上,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