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階梯入口,像一隻沉默巨獸張開的喉嚨,正無聲地吞噬著武庫三層內本就昏暗的光線。
那股來自地底深處的冰冷氣息,並非單純的低溫,而是一種更接近於本質的死寂。
它仿佛無數根無形的鋼針,無視了陸晨的護體真氣,不斷地、執拗地刺探著他的神魂。
陸晨站在階梯的邊緣,沒有立刻邁步。
聖子那無法抗衡的恐怖威壓,如同一座至今仍壓在他心頭的大山。
在那道漠視眾生的目光下,他傾儘全力,也不過是勉強自保,甚至連讓對方真正正視的資格都沒有。
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目前的實力,在南陵府或許能算得上是一號人物,可放眼天下,在那些真正的強者麵前,依舊不堪一擊。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妖魔橫行的世道,沒有力量,所謂的壽元不過是鏡花水月,是更強者隨時可以奪走的資糧。
陸晨緩緩抬起頭,原本還在掙紮的眼神,此刻已變得如深潭般古井無波,隻剩下無比的堅定。
他對著那道坐在太師椅上,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的佝僂身影,深深一揖,動作標準,沒有絲毫的敷衍。
“晚輩,願往。”
沒有豪言壯語,沒有遲疑不決,僅僅是四個字,卻代表了他賭上性命的決心。
陳吏沒有回應,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似乎陸晨的抉擇,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陸晨直起身,不再有任何猶豫,邁開腳步,右腳穩穩地踏上了第一級冰冷的石階。
石階的材質非金非石,觸感冰涼刺骨,一股陰寒之氣順著腳底瞬間竄入體內,直衝天靈。、但他神魂堅韌,又有玄龜內力護持,這股寒氣隻是讓他精神一振,並未造成實質傷害。
然而,就在他整個身體完全進入階梯範圍,左腳也踏上石階的瞬間——
“轟隆!”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從身後毫無征兆地傳來!
那麵將武庫三層與此地隔絕開來的厚重石牆,竟然猛然閉合!嚴絲合縫,仿佛它從未被打開過。
最後一縷光線被徹底吞噬,陸晨瞬間陷入了純粹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黑暗之中。
他與陳吏,與整個武庫三層,與他所熟悉的世界,被徹底隔絕。
也就在石牆閉合的同一時刻,階梯下方那無儘的黑暗深處,悠悠地傳來了一聲歎息。
這歎息聲直接在陸晨的識海中響起,讓他渾身汗毛倒豎,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瞬間籠罩了全身。
有什麼東西……已經等待了他千年。
陸晨穩定心神,將《萬載玄龜功》的內力遍布全身,護住心脈,然後一步一步,沉穩地沿著盤旋向下的石階走去。
腳步聲在這空曠的環境裡,顯得異常清晰,每一次落下,都會帶起一連串悠遠的回音。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終於,腳下的石階走到了儘頭。
前方不再是盤旋的黑暗,而是出現了一抹微弱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紅色光芒。
陸晨走出了階梯,眼前豁然開朗,一條筆直的、望不到儘頭的長廊,出現在他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