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北境
蒼茫無際的飛雪中,踏入此地,仿佛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一個永凍的世界。
關於北境的具體地界,其實沒有太過明確的規定,自蒼風仙府以北四千裡,便是無儘白皚。
在此至寒至荒之地,生機幾近斷絕,隻餘一些上古時期延續下的部族,和早已適應其環境的野獸。
某處凍原,寒風淒厲。
遙遙有野獸瀕死前的悲鳴,和人的喘息聲。
砰!呲啦!
一個人影手持寒鐵獵叉,刺入白狼的脖子,第一擊卡在厚實的毛皮裡。
第二擊成功刺入,砸斷了它的脖頸內骨,了斷生機。
見此,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灰白裝扮,身形矮小但壯碩男人才伸手,探向狼身。
變故突生。
本該已經死去的白狼身體一顫。
刹那,狼首以詭異的角度轉回,血腥大口猛地咬合!
然而,隻是撲了個空。
唰的一下,男人似早有預見的縮手,嗤笑一聲,抄起腰上短刀,在白狼絕望的目光中刺下!
呲!呲!呲!
直到新溢出的鮮血凝固,一刀一刀下去再無動靜,男人才停下,吐了口白氣,罵道:
“殺千刀的畜生,真他娘越來越聰明了。”
將獵物綁好,用一根繩子掛住,男人一邊走一邊拖著它們。
這比背要更省力氣。
男人聽說,遙遠的南方有些仙門修士,會用一些儲存東西的法寶。
要是有那神物,運獵物一定很輕鬆........男人想著。
他會打獵,是經驗豐富的雪原獵人。
但人總會老的,一老,體力慢慢就跟不上。
現在每次隨獵隊外出,他總是最慢,常常被二首領那些人罵。
這次多交點貨,他們應該看自己會順眼些........男人緊了緊手中繩子,手隙便傳來冰冷和撕裂般的痛覺。
很重,很吃力。
但實際上,他身後的獵物並不多,就一頭狼和三四隻雪兔,和一些其他小東西。
供上部落那份,他剩不了多少。
男人呼了口氣,寒冬和年邁都是深入骨髓的冷,還有他們的目光。
不知走了多久,腿快沒了知覺,胡子也掛滿白霜,他才看到遙遙有一處營火。
營邊有放哨的,提著長矛走近些,看著他笑:“正吃飯呢,十七叔,你今個再慢點連湯水都喝不上.......來來,我給你背!”
熱情伸手,卻被男人側過,看也不看。
這小子是個心黑的,上次吃過虧,從門口背去營地,貨便少了兩隻。
“哎,十七叔........十七叔!老十七你個隔路嘎咕.........”
放哨氣的大罵。
男人不理他,自顧自的走著。
北境雪原部落,大部分族人都姓“蕾拉”,這是母神賜予勇敢、無畏族人的姓氏。
名則千奇百怪,好些自己都忘了,所以同一代的孩子裡,往往以輩分排行稱呼。
但,也隻有同輩和長輩可以如此。
獵隊裡放哨都是些年輕孩子,他們還未長大,但是足夠機敏。
男人覺得他們活力四射,但不喜歡他們不禮貌。
回到營地,眾人隻是冷漠的看他一眼,便各自忙各自的事。
獵物堆旁,一個獨眼男人正喝著熱湯,見他來,忙迎上來:“老十七,剛回來?暖暖!”
遞來碗,裡麵飄著些肉條和糙黑的豆子,腥味很重。
男人也不廢話,接起熱湯一飲而儘。
獨眼則拽了拽他手上的繩子,把獵物拎起來轉了轉看,沙啞的笑了笑:“謔,還不錯。”
“一狼四兔、還有兩條古角蛇.......壓你個兔子,兩蛇,就這樣吧。”
男人擺擺手,一會兒才遲疑道:“劃倆兔子,給二首領。”
獨眼一愣。
這種在部落裡叫私供,在高傲純潔的雪原上,是近乎舍棄尊嚴,不上台麵之事。
是一位強大獵人,對他人近乎卑賤的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