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瘴氣翻湧。
三道身影在崎嶇的亂石和扭曲的枯木間疾馳,速度極快,卻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響。
淩昊攙扶著雲芷,靜禪斷後。三人剛從骨粉窪地的魔陣中脫身,絲毫不敢停留。
雲芷左肩處的傷口傳來陣陣陰寒刺痛,魔氣如附骨之疽,不斷試圖往經脈深處鑽去。她臉色蒼白,卻緊咬著牙,冰魄劍意自主運轉,在傷口處形成一層薄薄的灰白寒氣,勉力抵擋著魔氣的侵蝕。星羅步的步伐依舊靈動,但明顯多了幾分滯澀。
“雲師妹,傷勢如何?”淩昊察覺到她的異樣,語氣帶著難以掩飾的關切和一絲自責。若非為了救援他們,雲芷也不會受傷。
“無妨,暫時壓製住了。”雲芷聲音清冷,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先擺脫此地,那魔陣和魔骷並未追擊,恐怕有詐。”
靜禪點頭,麵色凝重:“阿彌陀佛。那布陣之人修為高深,手段詭異,絕非尋常魔修。其目的,恐怕不僅僅是圍殺我等。”
他的話讓淩昊和雲芷心頭都是一沉。聯想到那黑袍人最後的話語——“祭壇將成,聖炎重燃”,一股更大的陰雲籠罩在心頭。
必須儘快與柳晴他們彙合,然後離開這萬瘴穀!
然而,就在他們奔出約數裡之後,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原本斑斕翻湧的瘴氣,不知何時,竟然滲入了點點幽幽的綠色光芒。起初隻是零星幾點,如同夏夜的螢火,但很快,這些綠芒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漂浮在空中,緩緩搖曳,將濃墨般的夜色和五彩的瘴氣映照得一片慘綠。
空氣中彌漫的腥甜氣息裡,多出了一股令人作嘔的、仿佛屍體腐爛後又混合了某種硫磺的怪味。
“小心!這些綠光有古怪!”淩昊率先停下腳步,將雲芷護在身後,長劍橫於胸前,星輝般的劍罡再次亮起,但在這慘綠的光線下,也顯得有幾分黯淡。
靜禪雙掌合十,口中誦念經文,柔和的佛光擴散開來,試圖驅散這些綠芒。然而,佛光照耀之下,那些綠色光點非但沒有消散,反而像是受到了刺激,驟然變得明亮起來,並且開始緩緩向著三人彙聚而來!
離得近了,眾人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麼螢火,而是一團團跳躍的、冰冷的綠色火焰!火焰中心,隱約可見扭曲的、痛苦的麵孔虛影,發出無聲的哀嚎。
“是幽冥磷火!”靜禪臉色劇變,“此乃極陰之地,彙聚無數枉死怨魂的殘念與陰煞之氣所化,專噬生靈精氣神魂!萬不可被其沾身!”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團磷火撞上了靜禪撐開的佛光屏障,竟發出“嗤嗤”的腐蝕聲響,佛光肉眼可見地黯淡了一絲!而那團磷火也小了一圈,但更多的磷火前仆後繼地湧了上來!
四麵八方,目光所及之處,儘是幽幽綠火,如同無數索命的冤魂,將他們三人層層包圍。慘綠的光芒映在三人臉上,顯得格外陰森。
“這些東西……是被人引來的!”雲芷強忍著肩頭的劇痛和魔氣的侵蝕,冰魄劍劃出一道弧線,灰白劍氣掃過,將靠近的幾團磷火凍結、擊碎。但破碎的磷火並未完全消失,而是化作更細小的綠色光點,重新融入周圍的火海之中,仿佛無窮無儘。
她敏銳地察覺到,這些磷火的流動並非毫無規律,而是隱隱受到某種無形力量的引導,從四麵八方合圍,將他們逼向某個特定的方向。
淩昊也發現了這一點,他揮劍斬出一道璀璨劍河,星河所過之處,磷火紛紛潰散,清出一片短暫的空隙,但更多的磷火立刻填補上來,並且逼迫得他們不得不向側後方移動。
“有人在暗中操控這些磷火,想將我們逼入絕地!”淩昊沉聲道,眼神銳利如鷹,試圖找出操控者的蹤跡,然而神識探出,卻如同泥牛入海,被濃鬱的磷火和瘴氣乾擾,難以及遠。
靜禪不斷催發佛光,金色的“卍”字佛印在綠火中沉浮,淨化著一團團撲上來的磷火,但磷火的數量實在太多,他的額角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如此規模的幽冥磷火,非天然形成,定有邪修借此地勢布下了惡陣,或是以邪寶催動!”
三人背靠背,各施手段,在幽冥磷火的包圍中艱難支撐,且戰且退。然而,他們退卻的方向,正是那無形力量引導的方向。
腳下的地麵逐漸變得鬆軟、泥濘,空氣中彌漫的腐臭氣味越發濃烈。不知不覺間,他們已被逼入了一片沼澤地帶。漆黑的泥沼中,不時冒出一個個渾濁的氣泡,破裂後散發出的氣體與空中的磷火接觸,竟發出輕微的爆鳴,讓那綠火燃燒得更加旺盛。
沼澤中隨處可見慘白的獸骨和人骨,在磷火的映照下,反射著瘮人的光澤。一些扭曲的、適應了此地環境的毒蟲在泥沼和枯骨間爬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不能再退了!”雲芷突然出聲,冰魄劍指向左側一片看似平靜的泥沼,“那裡……給我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她的寒寂劍意對死寂之氣感應尤為敏銳,能察覺到那片泥沼下方,潛伏著令人心悸的龐大陰邪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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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昊和靜禪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神色也凝重到了極點。那片泥沼看似與其他地方無異,但仔細感應,卻能發現那裡的磷火格外密集,而且顏色更深,幾乎呈現出墨綠色。
操控磷火之人,就是想將他們逼入那片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