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芷的話語雖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在絕望的深淵裡投下了一顆石子,激起了希望的漣漪。
蘇茹立刻追問:“什麼地方?師妹你快說!”淩昊的狀態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每一刻都耽擱不起。
靜禪也凝神看來,他雖疲憊,眼神卻依舊澄澈,帶著詢問之意。
雲芷的目光再次落回淩昊身上,那焦黑破碎的軀體讓她心口傳來陣陣隱痛,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體內那股因情緒波動而再次蠢蠢欲動的冰冷力量,緩緩說道:“在我……被那股力量侵蝕,意識沉淪之時,除了無儘的死寂與冰冷,我還‘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畫麵,感知到了一些模糊的信息。那似乎是混沌源核本身蘊含的、關於這片天地的一些……印記。”
她努力組織著語言,試圖將那種玄之又玄的感知描述出來:“其中有一個地方,氣息很特彆。那裡……生死交彙,陰陽逆亂,既有磅礴的生機在死地中萌發,也有詭異的死氣在生域內潛伏。那裡或許存在著能平衡淩昊體內衝突的力量,或者……至少能找到暫時穩住他傷勢的方法。”
“生死交彙,陰陽逆亂……”蘇茹蹙眉思索,迅速在腦海中檢索著關於隕星古墟的地理誌異和宗門記載,“符合這種描述的地方……古籍中似乎提到過幾處,但大多語焉不詳,或者已被證實是謠傳。師妹,你能感知到更具體的位置或特征嗎?”
雲芷閉上雙眼,眉心微蹙,似乎在努力溝通那深藏於本源中的模糊印記。片刻後,她睜開眼,指向一個方向:“在那個方向……很遠。我感覺到一種呼喚,或者說,一種共鳴。那裡有一片被灰霧籠罩的峽穀,穀中有泉,其水半黑半白,如陰陽輪轉。”
“灰霧峽穀?陰陽泉?”靜禪沉吟道,“貧僧曾聽師門長輩提及,隕星古墟深處有一險地,名曰‘陰陽障’,其內終年被奇異灰霧籠罩,能隔絕靈識,混淆方向。穀中有一口‘生死泉’,泉水自分陰陽,蘊含生死奧秘。隻是其中凶險異常,踏入者九死一生,且位置飄忽不定,難以尋覓。若雲施主感知無誤,恐怕所指便是此地。”
“陰陽障,生死泉……”蘇茹臉色微變,顯然也聽過此地的凶名。那絕不是什麼善地,乃是古墟中有數的絕境之一。但看著氣息愈發微弱的淩昊,她眼神很快變得堅定,“再凶險,也比不上眼睜睜看著淩師弟道消身殞!既然有一線希望,就必須去闖一闖!”
靜禪雙手合十,頷首道:“蘇施主所言極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淩施主為蒼生舍身,我等豈能因險而退?隻是此行凶吉難料,需得從長計議,做好萬全準備。”他看向雲芷,目光中帶著探詢,“雲施主,你方才初定,體內力量……可能駕馭?”
這是最關鍵的問題。雲芷是找到並進入“陰陽障”的關鍵,但她自身狀態極不穩定,若在途中再次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雲芷沉默了一下,攤開手掌,一絲極其微弱的琉璃色光澤在掌心流轉,試圖壓製下方那隱現的灰暗。她感受著體內那如淵似海卻又桀驁不馴的力量,輕聲道:“我會儘力壓製它。在到達那裡之前……我不會再讓它失控。”她的語氣帶著一種決然,像是在立下一個沉重的誓言。
為了淩昊,她必須控製住這股力量。這不僅是為了救他,或許,也是在拯救她自己,尋找一條能與體內這股恐怖力量共存的道路。
“好!”蘇茹當機立斷,“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出發。靜禪師兄,勞你繼續以佛法穩住淩師弟的心脈神魂,延緩傷勢惡化。我來負責禦器趕路,雲師妹,你指引方向,並儘力調息,穩固自身。”
分工明確,三人立刻行動起來。
蘇茹祭出那葉碧玉小舟,將其放大到足以容納幾人。靜禪小心翼翼地將淩昊抱起,將其平放在小舟中央,自己則坐在一旁,再次誦念經文,柔和的金色佛光如同溫暖的繭,將淩昊籠罩,護住他最後一線生機不滅。
雲芷最後登上小舟,站在船頭,望向她感知中的方向。那裡是古墟的更深處,天空更加晦暗,彌漫著古老而危險的氣息。她能感覺到,體內的混沌源核對那個方向傳來隱隱的悸動,不知是渴望,還是警惕。
蘇茹全力催動碧玉小舟,化作一道碧色流光,朝著雲芷所指的方向疾馳而去。速度雖快,卻儘量保持著平穩,避免顛簸影響到淩昊。
小舟穿梭在荒涼死寂的古墟大地之上,下方是斷裂的山脈、乾涸的河床、以及不知名巨獸的皚皚白骨。呼嘯的風聲掠過,帶著歲月的滄桑與未知的危險。
雲芷始終站在船頭,身形單薄卻挺直。她的雙眸時而清明,映照著外界飛速倒退的景物;時而又會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灰白,那是她正在與體內力量進行無聲角力的跡象。她不敢有絲毫鬆懈,腦海中不斷回閃著淩昊擋在她身前的畫麵,回閃著靜禪那盞溫暖的心燈,回閃著蘇茹關切的眼神……這些,成了她對抗那無邊冰冷死寂的錨點,照亮她迷障的心燈。
靜禪的誦經聲低沉而恒定,如同背景音,撫慰著焦灼的氛圍。
蘇茹全神貫注地駕馭著飛舟,靈識最大範圍地散開,警惕著可能出現的任何危險。她知道,在這危機四伏的古墟深處,趕路本身,就是一場冒險。
前路微光,希望與凶險並存。他們正在奔赴一個傳說中的絕地,為了那一線渺茫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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