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台上,時間仿佛被拉成了一條凝滯的河流。
張莽臉上的瘋狂與猙獰,如同被瞬間凍結的蠟像,永遠定格在了那裡。
他的雙眼,死死地瞪著自己胸前那截透體而出的冰冷刀尖。
他不理解。
他無法理解。
自己苦修十年,引以為傲,足以開碑裂石的《破風刀法》,為何會敗給一個新兵最基礎的刺擊。
那不是刀法。
那是一種規則。
一種無視所有花哨,直抵本源的,最純粹的殺戮規則。
他眼中的神采,如同被狂風吹滅的燭火,迅速黯淡下去,最後隻剩下無儘的灰敗與空洞。
葉驚鴻麵無表情,手腕輕輕一抖。
噗。
長刀被乾脆利落地抽出。
一股血箭飆射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目的弧線。
張莽的身體晃了晃,那具失去了靈魂的魁梧肉體,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向前栽倒。
砰!
沉悶的落地聲,如同擂鼓,狠狠砸在場下每一個人的心頭。
全場死寂。
那數以百計的兵卒,一個個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的鴨子,張著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他們的眼球幾乎要從眼眶裡凸出來,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戲謔與期待,凝固成了此刻的呆滯與驚駭。
死了。
火灶營裡作威作福,以一手《破風刀法》聞名的什長張莽,就這麼死了。
死在了一個入伍不到一年的夥夫手上。
死在了所有人最看不起,最不屑一顧的基礎刀法之下。
這荒誕離奇的一幕,顛覆了他們所有人對武學,對強弱的認知。
他們看向台上那個持刀而立的身影。
葉驚鴻的衣衫上,還沾染著張莽的血,溫熱的液體順著刀鋒緩緩滑落,在腳下的木板上彙成一小灘血泊。
可他的眼神,依舊平靜得可怕。
那雙眸子,深邃,幽靜,不起半點波瀾,仿佛剛剛隻是隨手碾死了一隻礙事的螻蟻。
這份平靜,比任何猙獰的咆哮,都更讓人從骨子裡感到戰栗。
也就在此時,葉驚鴻的視野中,那熟悉的湛藍色麵板,驟然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光芒是如此熾烈,幾乎將他整個意識都吞沒。
一行行古樸的文字,如同由天地法則親自烙印,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轟然浮現。
【檢測到宿主完成百萬次有效揮刀!】
【檢測到宿主完成首次實戰斬殺!】
【綜合評定中……評定完成!】
【恭喜宿主,【基礎刀法】已滿足晉升條件!】
【武技【基礎刀法】晉升為——【神級基礎刀法】!】
轟!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龐大信息洪流,如同決堤的九天銀河,瞬間衝垮了他意識的堤壩,蠻橫地灌入他的靈魂深處!
那不是知識。
那是真理。
無數關於“刀”的至高理解,無數種刀的用法,無數種對“鋒銳”這一概念的終極闡釋,在這一刻,不再是需要學習和領悟的東西,而是直接化作了他的本能!
劈、砍、撩、刺、斬、抹、削……
每一個基礎的動作,都在他的腦海中被拆解,被重組,被演繹了億萬次。
他“看”到了一把刀如何以最微小的角度切入,才能完美地避開骨骼的阻礙,順著肌肉的紋理將生命分離。
他“聽”到了刀鋒劃破空氣時,那最細微的音調變化,代表著何種速度與力道。
他“聞”到了鐵與血融合之後,那股獨屬於殺戮的芬芳。
在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就是刀。
刀,就是他。
他的身體,他的意誌,他靈魂的每一寸,都徹底與“刀”這個概念,融為了一體。
一股前所未有的充實感與掌控感,在他四肢百骸中流淌。
他體內的那道刀氣,不再是之前那條溫順的幼蛇,而是瞬間蛻變成了一條吞天噬地的洪荒巨龍!它在他的經脈中咆哮奔騰,每一次遊走,都在對他這具凡胎肉體進行著脫胎換骨般的淬煉。
力量,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暴漲!
葉驚鴻緩緩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