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緩緩沉降。
整個世界,都被斬成了絕對的寂靜。
演武台下,那數以百計的兵卒,像是被集體施了定身咒,一個個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已忘記。他們的瞳孔中,倒映著那塊被一分為二的演武石,倒映著那道光滑如鏡,仿佛由神明親手打磨的切口。
恐懼。
一種超越了對死亡的畏懼,近乎於對神跡的原始恐懼,攥住了每一個人的心臟。
如果說,斬殺張莽,還能用“妖孽般的悟性”來勉強解釋。
那麼眼前這一幕,已經徹底擊碎了他們賴以生存的世界觀。
刀氣外放數丈,斬斷萬斤巨岩?
這是凡人能擁有的力量嗎?
這是邊關炮灰,能施展出的手段嗎?
不。
這不是人!
這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葉驚鴻持刀而立,胸膛微微起伏。那股由【神級基礎刀法】帶來的龐大信息洪流與力量,正在他體內奔騰咆哮,與他的四肢百骸,與他的靈魂意誌,進行著最深層次的融合。
他能感覺到,自己與手中這把普通製式長刀之間,建立起了一種血脈相連的聯係。
他能感覺到,台下那數百道目光,從最初的輕蔑,到震驚,再到此刻,已經化作了最純粹的敬畏與恐懼。
也就在這片死寂之中,人群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分開了。
一個身材高大,身披校尉甲胄,麵容剛毅的中年將領,正撥開僵硬的人群,大步走來。他的步伐沉穩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眾人的心跳上,帶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火灶營最高長官,校尉李威。
他剛一踏入場中,目光便被眼前的景象死死釘住。
張莽溫熱的屍體。
那把插在屍體旁的,葉驚鴻用過的短柄柴刀。
以及,那被一分為二,切口平滑到詭異的演武石。
李威的腳步,猛地頓住。
他那雙身經百戰,見慣了生死的眼睛,驟然收縮到了極致。他的視線,沒有在自己屬下張莽的屍體上停留哪怕一瞬,而是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鎖在那道恐怖的切口上。
喉結,不受控製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作為一名校尉,他比這些普通兵卒更清楚,這一刀,意味著什麼。
這不是普通的刀氣。
這是將刀意,凝練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才能擁有的鋒芒!這已經觸碰到了武道更高層次的門檻!
他猛地抬頭,視線如同兩柄出鞘的利劍,瞬間射向台上那個持刀而立的年輕身影。
葉驚鴻的目光,與李威在空中交彙。
沒有火花四濺。
隻有一片冰冷的平靜。
李威的眼中,先是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驚駭,但那驚駭很快就被另一種更熾熱,更深沉的情緒所取代。
貪婪。
如同饑餓了十天的惡狼,看到了最肥美的羔羊。
他不在乎張莽的死活。一個什長,死了就死了,邊關最不缺的就是人命。
他在乎的,是葉驚鴻所展現出的,那足以改變命運的價值!
奇遇!
上古傳承!
這是李威腦海中,瞬間迸出的唯一解釋。
一個入伍不到一年的夥夫,絕不可能通過苦修達到這種境界。他一定是走了天大的狗運,得到了某個上古強者的衣缽傳承!
李威的心臟,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
他壓下心中的狂熱,臉上擠出一副和煦的,屬於上位者的笑容。
“好!好一個少年英雄!”
李威大步走上台,發出爽朗的讚歎,聲音洪亮,傳遍全場。他看都沒看地上的屍體,仿佛那隻是一塊礙事的石頭,徑直走到葉驚鴻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