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片血肉磨坊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
這才是真正的世界。沒有李威那種笑裡藏刀的算計,沒有張莽那種恃強淩弱的卑劣。這裡隻有最簡單、最公平的法則——刀鋒,決定誰生誰死。而他的刀,經曆了億萬次的磨礪,早已是世間最鋒利的法則。
戰場的喧囂,似乎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
葉驚鴻的聽覺裡,隻剩下兩種聲音。
一種,是自己心臟沉穩有力的搏動。
另一種,是刀鋒切開血肉與骨骼時,那令人愉悅的細微聲響。
一個身材魁梧的蠻族戰士,剛剛將手中的石斧深深嵌入一名大夏兵卒的頭顱。
滾燙的腦漿與鮮血濺了他一臉,他伸出長滿倒刺的舌頭,貪婪地舔舐著嘴角的紅色,臉上綻開一個殘忍到極點的獰笑。
他看到了不遠處的葉驚鴻。
這個大夏兵卒,看上去單薄,瘦弱,是他最喜歡的獵物。
他拔出石斧,帶起一蓬碎骨,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巨大的身軀朝著葉驚鴻猛衝過來。
他腳下的城磚,因為這股巨力而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周圍幾名大夏兵卒被他凶悍的氣勢所懾,下意識地後退,臉上滿是恐懼。
然而,葉驚鴻沒退。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柄挾帶著千鈞之力的石斧。
他的目光,平靜地鎖定著蠻族戰士那因為嗜血而擴張的瞳孔。
在【神級基礎刀法】的視野中,對方的動作,太慢了。
何止是慢,簡直是愚蠢。每一個肌肉的牽動,每一個重心的轉移,都像是在黑夜中點燃的火把,將所有的弱點都赤裸裸地暴露出來。這就是絕對掌控的感覺嗎?昔日那百萬次的枯燥重複,那無儘的酸痛與汗水,原來都是為了換取此刻,這上帝般的視角。
破綻。
全身都是破綻。
從他抬起手臂的瞬間,到他肌肉發力的軌跡,再到他重心前傾的角度,一切的一切,在葉驚鴻的腦海中都被拆解成了最基礎的數據。
有十七種方法,可以一擊斃命。
其中,最省力的,是第三種。
就在那蠻族戰士的獰笑攀至頂點的刹那。
葉驚鴻動了。
他向前踏出半步,身體以一個奇異的角度微微一側,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石斧狂暴的劈砍。
呼嘯的勁風,擦著他的鼻尖刮過。
於此同時,他手中的製式長刀,無聲無息地,自下而上,劃出一道簡潔至極的弧線。
基礎刀法,上撩。
噗。
刀鋒入肉的聲音輕微得幾乎無法聽見。
那蠻族戰士臉上的獰笑,凝固了。
他低下頭,看到一道血線從自己的脖頸處浮現,隨即猛地炸開。
碩大的頭顱,帶著那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衝天而起。
溫熱的血泉,從無頭的腔子裡噴出數尺之高,將灰色的城牆染上一片妖異的猩紅。
砰。
魁梧的屍體,轟然栽倒。
葉驚鴻緩緩收刀,刀鋒上,一滴血珠順著完美的弧度滑落,沒有沾染他分毫。
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又一個。這種刀鋒切過血肉骨骼的觸感,比任何訓練用的木樁都要真實,都要美妙。這才是最好的練習。
仿佛隻是完成了一次再尋常不過的揮刀練習。
他沒有停歇。
一名蠻族剛剛從雲梯探出頭,迎接他的,便是一道精準刺入眼窩的刀鋒。
又一名蠻族翻上城牆,手中的骨刀還未舉起,葉驚鴻的身影已經貼近,長刀橫斬,乾脆利落地將其腰斬。
上半截身體還在地上痛苦地爬行,內臟流了一地。
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