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原的風,帶著鐵鏽的味道。
大地在顫抖,不是因為戰馬的奔騰,而是因為數萬顆心臟在同一時刻,被恐懼與殺意攥緊。
地平線的儘頭,黑色的潮水漫了過來。
那是大燕王朝的鐵甲洪流。
冰冷的甲胄反射著天光,彙聚成一片令人絕望的死亡之海。
“殺!”
不知是誰先吼出了第一個字。
下一刻,山崩海嘯般的喊殺聲,從大夏的軍陣中轟然爆發。
兩股鋼鐵洪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戰鬥,打響了。
衝在最前方的生命,在接觸的瞬間就被碾成了血沫。
刀鋒入肉的聲音,骨骼碎裂的悶響,瀕死的慘嚎,彙聚成了戰場唯一的主旋律。
這是一台巨大的,無情的絞肉機。
在所有軍陣都陷入瘋狂的血腥搏殺時,隻有一支百人隊,在以一種詭異的節奏,向前推進。
葉驚鴻走在最前方。
他換上了一杆通體由玄鐵打造的銀槍。
他沒有怒吼,沒有咆哮。
他隻是走著,每一步的距離都分毫不差。
這才是真正的修行場。所謂的千錘百煉,若不見血,終究是空談。讓我看看,我親手鍛造的這些刀,究竟有多鋒利。
一名大燕的重甲步卒注意到了這個奇怪的闖入者。
他獰笑著,舉起手中的巨斧,用儘全身力氣,當頭劈下。
看這個小白臉,連甲胄都這麼乾淨,怕是哪個貴族少爺來鍍金的。正好,一斧子劈開他的腦袋,讓他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戰場!
他要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年輕人,連人帶槍,劈成兩半。
葉驚鴻的眼神,沒有半分波動。
破綻百出。動作太大,力道分散,為了追求威勢,完全放棄了防守。教科書般的愚蠢。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柄卷動著惡風的巨斧。
他隻是在對方踏入自己攻擊範圍的刹那,平平無奇地,遞出了一槍。
一個最基礎的突刺。
沒有華麗的招式,沒有氣勁的爆發。
快。
準。
狠。
那杆銀槍,仿佛擁有自己的生命,後發先至。
槍尖在厚重的胸甲上輕輕一點。
噗。
一聲輕微到幾乎被喊殺聲淹沒的悶響。
那名重甲步卒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
他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口。
怎麼……可能……
那麵足以抵擋強弓攢射的精鐵護心鏡,中心處,出現了一個光滑圓潤的小孔。
沒有裂紋,沒有凹陷。
隻有一個孔。
一股冰冷的、毀滅性的力量,從那個小孔透入,瞬間絞碎了他的心臟。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葉驚鴻手腕一抖,槍尖的血珠被儘數甩落,銀亮的槍身,不染塵埃。
他繼續向前。
拳是根基,刀是霸道,而槍,是殺戮的法則。在這片戰場上,效率就是一切。
他手中的長槍,化作了死神的鐮刀。
每一次遞出,都精準地刺入敵人甲胄最薄弱的連接處,或是洞穿他們的咽喉,或是貫穿他們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