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轉瞬即至。
玄武湖。
這是大夏王朝京城之內,最大的一片水域,平日裡畫舫爭流,遊人如織。
今日,卻不同。
自辰時起,通往玄武湖的每一條街道,都被人潮堵得水泄不通。
湖畔的酒樓、茶肆,早已被京中的王公貴胄、世家豪門包下,臨湖的窗戶一扇扇推開,無數道或審視,或期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投向那片碧波浩渺的湖麵。
更外圍,是數不清的京城百姓與江湖武人,他們擠在岸邊,爬上柳樹,占據了每一個能夠看到湖心的位置。
整個京城,仿佛都停下了運轉。
所有人的呼吸,都為了即將到來的這一戰,而變得沉重。
議論聲被刻意壓低,彙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
“來了!是天劍宗的人!”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隻見遠方的水麵上,一葉青色的扁舟,無帆無槳,卻自行破開水波,如一道離弦的箭矢,向湖心疾馳而來。
舟上,柳乘風負手而立。
凡人,看好了。這便是仙家手段,是爾等窮儘一生也無法窺見的風景。今日,我便讓你們這群井底之蛙,見識一下,何為天,何為劍。
他依舊穿著那身一塵不染的青色雲紋長衫,背負古鞘長劍,衣袂在高速行進帶起的風中,獵獵作響,卻不沾染半分水汽。
他的神情,比三日前更加孤高,更加冰冷。
那是一種淩駕於眾生之上的,源自宗門傳承的絕對自信。
他不是在乘舟,而是在禦劍。
腳下的扁舟,便是他的劍。
這片凡人的湖泊,便是他展示仙家手段的舞台。
這一幕,讓岸邊無數習武之人,臉色煞白,心神俱顫。
不借助外力,踏波而行。
這是傳說中,宗師境高手才能觸及的領域。
而這個年輕人,竟能如此輕鬆寫意。
宗門,這就是宗門的力量嗎?
在無數道敬畏、恐懼的目光注視下,青色扁舟在湖心亭百米外,驟然停下。
沒有半點慣性帶來的搖晃,靜止得如同焊死在湖麵上。
柳乘風的目光,沒有看岸上那如山如海的人群,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湖心亭,隨即,望向了葉驚鴻來時的方向。
他在等。
等他的祭品,登上刑場。
葉驚鴻,讓我看看你這凡塵侯爺,有什麼資格讓我親自走這一趟。希望你的骨頭,能比你的名頭更硬一些。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湖麵的氣氛,變得越發壓抑。
就在一些人開始不耐煩,以為那位新晉的冠軍侯是怕了,不敢來的時候。
一艘極其普通的,由船夫搖著櫓的渡船,慢悠悠地,從湖岸的渡口,晃晃悠悠地劃了出來。
船頭,坐著一個黑衣青年。
正是葉驚鴻。
出場方式,無關緊要。能量的損耗應該用在最高效的地方。這些凡俗的儀式感,不過是弱者用來掩飾內心不安的虛榮罷了。
他沒有站在船頭,也沒有任何驚世駭俗的姿態。
他隻是安靜地坐在船夫身後的一條長凳上,姿態隨意,仿佛他不是來赴一場生死之戰,隻是一個花了幾文錢,乘船遊湖的普通士子。
這一幕,與柳乘風那宛如劍仙降世的登場,形成了無比刺眼,無比荒謬的對比。
岸上的人群,先是死寂,隨即爆發出巨大的嘩然。
“那……那就是冠軍侯?”
“他怎麼……坐著一艘渡船就來了?”
“天啊,這氣勢上,已經輸得一敗塗地了!”
無數的質疑,嘲弄,失望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就連那些原本對葉驚鴻抱有期待的武將勳貴,此刻的臉色也變得無比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