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站在中州陣法之道頂點的存在,額頭觸地,身軀因為極致的震撼而無法抑製地顫抖。
“我等……參見陣道始祖!”
這六個字,從他們乾裂的嘴唇中吐出,每一個音節都帶著神魂崩塌後的虔誠與狂熱。
聲音,在恢複了正常的山穀中回蕩,而後消散於風中。
死寂。
絕對的死寂。
玄機子、天陣子、鬼穀子三人,就那樣保持著五體投地的姿勢,一動不動。他們不敢抬頭,甚至不敢呼吸。
仿佛任何一絲多餘的動作,都是對眼前這位存在的褻瀆。
三百年的絕望,三百年的枯坐,三百年的窮儘智慧。
他們引以為傲的一切,被對方輕描淡寫地,用三道最簡單的直線,徹底顛覆,碾成了齏粉。
這不是破解。
這是降維打擊。
是造物主,隨手修正了自己圖紙上的一點微不足道的瑕疵。
葉驚鴻的目光,沒有在他們身上停留。
始祖?
一個無意義的稱謂。
他隻是通過解析與實踐,理解了一種更高效的能量引導方式。
僅此而已。
他能感覺到,這三具生命體,在神魂層麵,向他敞開了最底層的權限,等待著他的指令,他的審判,或是……他的教誨。
他們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那三道直線,能破開上古第一殺陣。
葉驚鴻覺得,解釋起來,有些浪費時間。
演示,是最高效的溝通方式。
於是,他動了。
他沒有理會那三位跪伏在地的老者,自顧自地,走到了山穀中央那片相對開闊的空地上。
這裡,還殘留著周天寰宇寂滅大陣消散後,那混亂而狂暴的空間能量。
在三位陣法宗師的感知中,這片區域,比穀口最危險的空間裂縫地帶,還要致命一萬倍。
那是陣法崩潰後的墳場,任何能量的觸碰,都可能引爆一場法則的連鎖殉爆。
然而,葉驚hong就那樣走了進去。
他伸出了右手食指。
那根修長、乾淨,看起來與凡人無異的手指,在空中,頓了頓。
而後,以大地為陣盤,以手指為陣筆。
他開始刻畫。
沒有天材地寶作為陣基。
沒有神念法力作為引導。
他隻是用指尖,在布滿碎石與塵土的地麵上,輕輕地,劃下了第一道痕跡。
一道直線。
筆直,簡單,純粹。
就是這道普通到孩童都能畫出的直線,落下的瞬間。
嗡——
一聲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源自天地脈動的輕鳴,響徹了三位宗師的神魂之海。
正跪伏在地的天陣子,那暴躁火爆的脾氣讓他第一個沒忍住,猛地抬起了頭。
他看到了。
他看到那道被葉驚鴻畫下的直線,在地麵上,發出了一層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光暈。
可就是這層光暈,讓周圍那些狂暴混亂的,足以撕碎大能的殘餘空間能量,如同受到了君王召喚的士兵,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它們不再狂暴,不再混亂。
它們溫順地,朝著那道直線,緩緩流淌,彙聚。
“這……”
天陣子的喉嚨裡,發出了一個不成調的,如同漏風般的音節。
他的眼睛,驟然暴睜,眼眶的邊緣,因為極致的充血而呈現出一種駭人的深紅色。
玄機子和鬼穀子也感受到了異樣,他們抬起了頭,當他們的目光觸及那道發光的直線時,臉上的表情,與天陣子如出一轍。
那不是陣紋!
陣紋,是撬動天地法則的杠杆,是需要用自身神念與法力去“刻”入虛空的。
而眼前這道線,它什麼都不是。
它隻是……指明了一個方向。
它在告訴那些混亂的能量,你們應該去哪裡。
而那些能量,就真的聽話地去了。
這是什麼道理?
這根本不講道理!
在他們三人那已經徹底凝固的思維中,葉驚鴻的手指,沒有停頓。
第二道。
第三道。
他畫得很隨意,很從容。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煙火氣,不像是陣法宗師在布陣,更像是一個書法家,在進行一場酣暢淋漓的創作。
一道道最基礎的直線,在地麵上縱橫交錯。
它們沒有構成任何一種他們認知中的陣圖。
沒有八卦,沒有九宮,沒有周天星鬥。
隻是無數條直線,以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的邏輯,彼此連接,延伸。
片刻之後。
以葉驚鴻為中心,方圓百丈的地麵,已經被這些發光的直線所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