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黑甲衛兵的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怪響,那是極度震驚下,肌肉不受控製的痙攣。
他死死地盯著那個由純粹仙氣構成的白色漩渦。
那個漩渦,正在以一種蠻橫、霸道、不講任何道理的方式,將這片貧瘠土地上每一縷遊離的能量,都強行抽走、吞噬。
這不是修煉。
這是掠奪。
“住手!”
衛兵的理智被本能的恐懼壓倒,他爆喝出聲,屬於仙界本土修士的法則威壓,混雜著他體內凝實的仙元力,化作一道無形的重錘,朝著葉驚鴻的頭頂悍然砸下。
他要中止這個詭異的過程。
然而,那足以將尋常飛升者壓成肉泥的重錘,在靠近那仙氣漩渦三尺範圍的瞬間,便無聲無息地消解了。
如同泥牛入海。
不,更像是冰雪遇到了烙鐵,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便被那旋轉的漩渦徹底吞噬、分解,化作了驅動漩渦的,最微不足道的一份燃料。
衛兵的身體僵住了。
他眼中的駭然,化為了更深層次的,源自靈魂的顫栗。
他的攻擊,被對方的“修煉”給……吃掉了?
這是什麼怪物?
葉驚鴻依舊閉著雙眼,盤坐在漩渦的中心,神情平靜。
他的神魂深處,數據流瘋狂刷新。
【叮!運轉“基礎引氣訣”一萬次,熟練度+。】
【叮!“基礎引氣訣”熟練度提升,功法運轉效率提升0.1。】
【警告:吸收的仙氣純度過高,當前經脈無法承載。】
【方案推演中……】
【最優方案:將所有仙氣用於淬煉肉身,提升‘根源’強度。】
外界那足以讓任何飛升者爆體而亡的仙氣洪流,湧入他的體內,卻並未轉化為一絲一毫的“仙元力”。
它們被【天道酬勤】係統以一種更底層、更高效的方式,直接分解,然後,用來填充、夯實他那早已超凡入聖的肉身。
他的每一顆粒子,都在歡呼。
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經曆著一場從“理”到“質”的蛻變。
這片土地的枯黃與貧瘠,於他而言,反而是最完美的起點。
因為簡單,所以純粹。
因為純粹,所以接近根本。
黑甲衛兵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看著那個新人,看著那個安靜得不似活物的身影,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
他終於明白,對方那份平靜,不是偽裝。
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生命對低等環境的,絕對漠視。
他緩緩後退,握著長戟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發白。
他對著身後的同伴,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眼神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與忌憚。
彆去招惹他。
這是衛兵用自己崩塌的世界觀,得出的唯一結論。
……
數月後。
黑石廢礦的日常,是灰色的。
天空是灰蒙蒙的,巨大的白色恒星被礦山揚起的塵埃遮蔽,隻剩一個模糊的輪廓。
土地是灰色的,被無數礦奴的血汗浸泡,早已失去了本來的顏色。
人心,也是灰色的。
曾經的天之驕子們,如今都成了沉默的牲畜。他們穿著破爛的囚服,拖著沉重的鐐銬,日複一日地,用那柄幾乎無法撼動分毫的特製礦鎬,敲擊著堅硬的礦壁。
每一次揮動,都會抽乾他們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絲仙元力。
每天的勞作,就是一場酷刑。
很多人,倒下了,就再也沒能站起來,屍體被衛兵隨意地拖走,扔進不知名的深坑。
活著的人,眼神愈發麻木。
隻有葉驚鴻是個例外。
他同樣穿著囚服,同樣揮舞著礦鎬。
但他的動作,沒有絲毫的遲滯與疲憊。
他的每一次揮動,都保持著絕對相同的軌跡,絕對相同的力道,絕對相同的節奏。
【叮!重複動作“揮鎬”一次,熟練度+1。】
【叮!重複動作“揮鎬”一億次,【基礎開采】技能提升至神級。】
當彆人在消耗生命時,他在“肝”經驗。
當彆人在絕望哀嚎時,他在“肝”熟練度。
這柄能讓飛升者絕望的礦鎬,在他手中,與曾經那柄練習用的木刀,沒有任何區彆。
都是工具。
都是讓他無限接近“根本”的工具。
他的肉身,在這數月枯燥的重複中,變得愈發深不可測。
外表看去,他隻是比旁人更精壯一些,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身體的密度與強度,已經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
這一日,刺耳的號角聲,劃破了礦場的死寂。
“收工!都給老子滾回營地!”
衛兵的嗬斥聲響起。
所有礦奴都如蒙大赦,扔下礦鎬,拖著疲憊的身體,朝著營地方向挪動。
他們的臉上,卻帶著一絲異樣的,病態的亢奮。
因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
青雲門,要來招人了。
這是黑石廢礦的礦奴們,一年一度,脫離苦海的唯一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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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隻是去一個三流小宗門當雜役,也比在這裡活活耗死要好。
當葉驚鴻回到那簡陋的營地時,那裡早已擠滿了人。
所有礦奴都用最快的速度清洗了身上的汙垢,換上了自己最體麵的一件衣服,伸長了脖子,用一種近乎朝聖的目光,望著營地的入口。
沒多久,一艘由三頭青色巨鳥拉著的,小巧的雲舟,緩緩降落在營地外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