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仙法,太花裡胡哨了。”
聲音平淡,沒有起伏,卻清晰地落入演武場上每一個人的耳中。
風,吹過。
卷起擂台下的一片塵土,也卷起了那幾名外門弟子跌落時,衣袍上沾染的草屑。
除此之外,再無他音。
數千名外門弟子,數千張年輕或傲慢的臉,此刻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近乎扭曲的呆滯。
他們的目光,死死地釘在擂台中央那個身穿灰色雜役服的身影上。
那根食指,已經緩緩收回。
那雙手,乾淨,修長,曾握過斧頭,提過水桶,揮過掃帚。
就是這樣一雙手,剛剛,將他們引以為傲的仙法,將他們數年苦修得來的尊嚴,像撚滅一縷燭火般,輕易地掐滅了。
不是擊敗。
是抹殺。
那種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
一個外門弟子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掌,那裡曾凝聚起足以開碑裂石的法印。可現在,他隻感覺到一陣空虛。他體內的仙元力仍在流轉,但他的信念,他的道心,在剛才那一瞬間,被那個男人的眼神,擊碎了。
他還想再戰嗎?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冰冷所澆滅。
再上台,結果不會有任何不同。
他們所謂的仙法,在那個男人麵前,真的隻是一場,花裡胡哨的表演。
一個又一個外門弟子,默默地低下了頭。
車輪戰?
挑戰?
不需要了。
當認知被徹底顛覆,當引以為傲的一切都被證明為笑話,戰鬥便失去了意義。
外門大比,就以這樣一種荒誕的,匪夷所思的方式,結束了。
所有外門弟子,挑戰一個雜役。
然後,全軍覆沒。
觀禮台上。
那幾位宗門長老,身體僵硬地站著。
他們臉上的淡漠與倨傲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駭然、迷茫與狂熱的複雜神情。
“神念!”
為首的執法長老,喉嚨裡擠出兩個乾澀的字眼。
無需他提醒。
數道強大到足以扭曲空氣的神念,早已化作無形的觸手,從四麵八方,朝著擂台上的葉驚鴻探去。
這是他們的本能反應。
當眼睛無法理解所見之物時,他們選擇用更高層次的感知,去剖析真相。
神念如網,細密而霸道,足以探查到一個修士體內仙元力的每一絲流轉,洞悉其經脈的每一處構造。
然而,下一瞬。
所有釋放出神念的長老,身體齊齊一震。
他們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見鬼般的表情。
空。
他們的神念,在觸碰到葉驚鴻身體表層的瞬間,便滑了過去。
那不是被一股更強的力量彈開。
也不是被某種秘法所屏蔽。
而是,徹底的無視。
他的身體,仿佛是一個不存在於這個維度的事物。他們的神念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身後的青石,他腳下的塵埃,他身周流動的空氣。
唯獨他這個人,在神念的感知中,是一片絕對的“無”。
一個黑洞。
一個連探知本身都能吞噬的,無法被定義的“存在”。
“怎麼可能!”
一名專修神識的長老,失聲低呼,他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神念探查失敗,他們立刻轉而用最純粹的靈覺去感知。
這一次,他們“看”到了。
但他們寧願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在他們的靈覺視野中,葉驚鴻的體內,沒有一絲一毫的仙元力。
他的經脈,他的丹田,空空如也。
就是一個凡人。
但是,他的肉身……
那不是血肉。
長老們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們看到,葉驚鴻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條肌理,每一根骨骼,都散發著一種讓他們心膽俱裂的沉重氣息。
他的身體,不是由細胞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