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擎蒼跪在山門前,整個人還處於一種玄妙的頓悟與極致的恐懼交織的混亂狀態。
他那條被廢掉又被接上的手臂,此刻正散發著一股既有金屬鋒銳,又有血肉溫潤的奇異氣息。他體內的金仙法則,正在發生著一場翻天覆地的蛻變。
金,本是死物。
可道祖用一塊豬裡脊,為他的“金”之道,注入了“生”的脈動。
這是何等逆天的手段!
他想不明白,也不敢想。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留下來,哪怕是當一個真正的鐵匠,隻要能時時沐浴在這等無上道韻之中,彆說金仙,就是仙帝之位擺在他麵前,他也不換!
李青玄看著這位前一刻還凶神惡煞,此刻卻像個虔誠學徒的王家家主,心中感慨萬千。
道祖的手段,總是這般春風化雨,潤物無聲。殺人,是下乘。誅心,是中乘。而道祖,是直接把你的“道”給盤活了,讓你心甘情願地留下來給他打工,這已然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至高境界。
“王家主,哦不,王道友。”李青玄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拍了拍王擎蒼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既然道祖他老人家已經為你指明了‘打鐵’之道,那你可要好生修行,莫要辜負了道祖的一片苦心。”
“是,是!李宗主說的是!”王擎蒼連忙站起身,姿態放得極低,“晚輩一定潛心鑽研鐵匠之道,爭取早日為道祖的廚房,打造出一口絕世好鍋!”
他說著,便興衝衝地,真的跑去後山,開始尋摸地方,準備開山辟石,建造他的“打鐵道場”了。
看著王擎蒼那充滿乾勁的背影,青雲門的長老們麵麵相覷。
“宗主,就這麼讓他留下了?他可是金仙後期啊。”一位長老有些擔憂。
“怕什麼?”李青玄一瞪眼,“到了咱們這淨土,是龍也得盤著!再說了,我宗正好缺一個鐵匠,這不是送上門來的勞力嗎?以後咱們吃飯的鍋碗瓢盆,可就都指望他了。”
眾人一想,好像是這個道理。
一個金仙後期的強者,專門負責給宗門打造廚具,這排場,傳出去整個仙界都要抖三抖。
就在青雲門上下因為又添一名“高階雜役”而喜氣洋洋,後廚的肉香飄得更遠之時。
九天之上,風雲突變。
一艘通體由雷霆鑄就,仙光繚繞的巨大戰船,撕裂雲海,憑空出現在青雲門淨土的上空。
戰船的船首,站著一名身穿銀色神甲,麵容冷峻,雙目開合間有雷光閃爍的青年神將。
他手持一杆方天畫戟,戟刃上環繞著毀滅性的雷霆法則,一股隸屬於天庭的,至高無上的神聖威嚴,如天河倒灌,轟然壓下!
這股威壓,與王擎蒼的個人威壓截然不同。
它代表的,是天條,是秩序,是整個仙界運轉的規則!
在這股威壓之下,青雲門的護山大陣,那張由無數“生活之理”編織而成的大網,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劈柴”的“破”之理,被天條的“威”所壓製。
“挑水”的“平”之理,在神威的“勢”下失衡。
整個淨土的天空,都暗淡了幾分。
“何方妖孽,竟敢在此私設界域,蒙蔽天機!”
神將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如同九天神雷,在每個人的神魂中炸響,“吾乃南天門巡查神將,雷光!奉天帝之命,前來徹查此地異動之源!爾等主事者,速速出來領罪!”
雷光神將!
李青玄等人心頭一震。
這可是天庭直屬的正神,掌管巡查之責,代天巡狩,權力極大!尋常仙門,見到他的儀仗,門主都要出山門跪迎。
沒想到,王家之事,竟然這麼快就驚動了天庭。
“來者不善啊。”張長老握緊了手中的掃帚,神色凝重。
周衍也抬起頭,看向天空那艘雷霆戰船,眼神微眯。
他能感覺到,這位神將的力量,雖然也隻是金仙級彆,但其駕馭的“天條法則”,在位階上,要遠高於王擎蒼的“庚金”之道。
這是一種更高維度的力量。
“哼,天庭又如何?”李青玄冷哼一聲,道祖就在院子裡,他怕個球?
他正要上前搭話。
那雷光神將,卻已經失去了耐心。
“一群螻蟻,也敢在本將麵前裝聾作啞?”
他眉心處的第三隻神眼,驟然睜開!
那是一隻由純粹的雷霆法則構成的神眼,名為“洞虛神目”,能看穿一切虛妄,直指本源。
他要看看,這個小小的宗門,究竟藏著什麼秘密,竟能接連吞噬兩位金仙的道。
神光如柱,從天而降,瞬間籠罩了整個青雲門主峰。
在雷光的視野中,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由法則線條構成的模樣。
他看到了李青玄,天仙修為,道則駁雜,不值一提。
他看到了張長老,地仙修為,道則殘缺,是個廢物。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周衍和剛剛開始在後山叮叮當當敲打石頭的王擎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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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雷光神將的眉頭,第一次皺了起來。
他看到了兩個極其古怪的存在。
一個,是周衍。
他體內,仿佛是一個混沌的奇點,無數種低劣到他都懶得去看的“凡俗之理”,竟然構成了一個完美的,自洽的循環。這讓他感到荒謬,就像看到一群螞蟻,用泥土搭建出了一座神殿。
另一個,是王擎蒼。
他的“庚金”大道,竟然與一種……“血肉”之理,詭異地融合在了一起,金中有肉,肉中有金,正在發生著一種他無法理解的進化。
“兩個異端!”
雷光神將心中,瞬間做出了判斷。
這兩個人,就是此地異動的根源!
他的洞虛神目,光芒大盛,試圖解析兩人道則的本質。
然而,就在他的神光,深入到青雲門淨土更深層次的“理”之網絡時。
異變,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