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驚鴻的抱怨,沒有任何技巧,更不蘊含絲毫道韻。
就是一個餓了想吃飯,冷了想烤火的普通人,最樸素,最直接的牢騷。
然而,這句牢騷,落在執法天尊的耳中,卻不亞於創世神雷。
吃飯?
凡俗的口腹之欲。
掐火?
他修正的是“道”,是“秩序”,與凡火何乾?
執法天尊無法理解,也根本不屑於去理解。
他隻是冷漠地看著葉驚鴻,如同看著一隻在巨輪前螳臂當車的螻蟻。
“混亂,終將被秩序取代。”
他緩緩舉起手中的“根本天條”石碑。
石碑之上,“天道無情,秩序至上”六個古字,綻放出刺目的,不帶一絲溫度的白光。
那光芒,要將整個青雲門,連同葉驚鴻這個“汙染源”,一同格式化,重置為最原始,最冰冷的“規則”形態。
整個青雲門,都陷入了一種絕對的死寂。
時間,空間,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凝固在了這“秩序”的光芒之下。
周衍的混沌丹核,停止了運轉。
王擎蒼的錘子,定格在半空。
所有人的思維,都被凍結了。
這是無法抵抗的,來自世界根源的“定義”。
然而,就在這片死寂之中。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咕嚕……”
是葉驚鴻的肚子。
它叫了。
叫得那麼響亮,那麼理直氣壯。
在這片被“天道無情”所籠罩的絕對靜止的世界裡,這聲腹鳴,就像是在最莊嚴肅穆的交響樂演奏會上,突然響起的一聲響亮的屁。
突兀,刺耳,充滿了凡俗的,令人尷尬的……生命力。
執法天尊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看到,葉驚鴻皺著眉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餓死了,不管了,先弄點吃的墊墊。”
他完全無視了那足以凍結金仙神魂的秩序之光,自顧自地,走進了那間同樣被秩序之光籠罩,變得冰冷而潔淨的廚房。
執法天尊愣住了。
怎麼回事?
為何我的“根本天條”,對他無效?
他明明隻是一個凡人!
廚房裡,葉驚鴻找到了王擎蒼打造的那口“庚金道鍋”,又從角落裡翻出了一塊豬板油。
他嫌棄地看了一眼灶膛裡那簇冰冷的藍色火焰。
“這火怎麼跟鬼火似的,能炒菜嗎?”
他沒好氣地,衝著灶膛的方向,吼了一嗓子。
“那個燒火的!沒吃飯嗎?火燒大點!鍋要是不熱,我拿你腦袋當柴燒!”
這一聲吼,充滿了饑餓的憤怒,充滿了對食物的渴望,充滿了最原始,最野蠻的“人間煙火氣”。
正在被“秩序”同化,即將變成一個隻會按照規則添柴的木偶的龍廚,聽到這聲吼,神魂猛地一震。
那被壓製到冰點的“龍炎”道心,仿佛被一瓢熱油澆中,轟然複燃!
“道祖……要熱鍋!”
這個念頭,超越了“天道無情”,超越了“秩序至上”,成為了他此刻唯一的,至高無上的信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