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大陸。
這片被魔族稱之為“家園”,卻又在私底下冠以“放逐之地”稱謂的廣袤區域,是懸在人類世界數千年來的噩夢之源。
它東臨帝國柱州,以綿延的杜福爾山脈和鎮魔關為界,烽火常年不息;西北與昔日加斯庭聯合王國的領土接壤,聖馬丁要塞如同釘子般楔在兩者之間;而它的東南方向,則是浩瀚無垠又神秘莫測的大黑海。
大黑海,顧名思義海水終年漆黑,更傳說有遠古海怪肆虐,吞噬一切敢於深入的生靈與船隻。
這使得魔族雖然坐擁漫長海岸線,航海技術卻始終停留在可憐的水平,沿海地區也因無法有效開發和貿易,始終處於貧瘠與動蕩之中。
暗影大陸的內陸,環境同樣嚴酷。
土地大多貧瘠,灰褐色的岩地、終年彌漫瘴氣的沼澤、以及缺乏養分的土地是這裡的主旋律。
種植業與養殖業的產出低得可憐,隻能勉強維持著龐大人口的生存底線。
正因如此,魔族在上次“榮耀遠征”,人類稱之為“黑暗戰爭”中奪取的西加斯庭平原,那片流淌著牛奶與蜂蜜的肥沃之地,才顯得如此至關重要——它已經成為魔族不可或缺的“糧倉”。
生存資源的極端匱乏,富饒土地的致命誘惑,以及龐大的人口基數帶來的壓力,共同鑄就了魔族千年來不斷渴望奪取人類棲息地的原始驅動力。
在兵源上,魔族幾乎從無困擾,他們天生的強悍體魄和適應惡劣環境的能力,使得適齡魔族男子都是潛在的優秀士兵。
然而,光有士兵並不意味著擁有無敵的軍隊。神聖暗影帝國的內部,存在著根深蒂固的桎梏。
第一就是僵化嚴苛的階級製度。無論才能如何卓絕,晉升的通道對於絕大多數中低階魔族而言幾乎是被封死的。軍隊的高級將領和朝堂上的重臣高官,幾乎清一色由高階魔族,或是那些擁有古老血脈的皇族與四大公國貴族所壟斷。這種基於血統而非能力的選拔機製,導致魔族的人才儲備庫異常狹窄,許多具備軍事或行政天賦的中低階魔族終其一生也隻能在底層徘徊,才華被白白浪費。
第二就是落後的軍事製度。與人類逐步走向專業化、訓練體係化的職業軍隊模式相比,魔族的軍隊構成顯得陳舊而低效。除了少數如凱旋集團軍等真正意義上的精銳常備軍外,魔族大部分軍隊本質上仍是“民兵”。他們或許個人勇武非凡,單兵作戰能力遠超普通人類士兵,但缺乏嚴格的紀律性,軍官階層在指揮大規模兵團協同作戰、臨陣應變等戰爭藝術層麵,與人類那些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名將相比,往往顯得粗糙、僵化,過於依賴個體勇武和軍團本身的蠻力碾壓。一旦遇到善於運用戰術、挖掘士兵潛力的對手,便容易陷入“空有巨力卻無處施展”的窘境。
第三就是工業能力的整體落後。長期與人類世界對峙甚至被封鎖,使得魔族的工業化進程舉步維艱。他們並非沒有能工巧匠,也能憑借其盛產的金、銀、鐵、銅等豐富礦產資源,仿製甚至偶爾創新出一些高等級的武器裝備。但在整體產量、工藝的穩定性與精細化程度,以及大規模標準化生產的能力上,與人類相比存在著代差。這種差距在需要消耗海量物資的長期戰爭中,會被無限放大。
當然,利益的流動從不因封鎖而完全斷絕。
魔族豐富的礦產對人類世界的商人而言,是難以抗拒的誘惑。無論是帝國還是曾經的加斯庭聯合王國,總有一些膽大包天之徒,通過隱秘的渠道,用軍火、糧食甚至某些禁運的戰略物資,來交換魔族的金銀和稀有礦石,以此牟取暴利。
同時,魔族也深知自身短板,為了吸引掌握先進技術的人類工匠,他們也會開出了極其優厚的待遇和地位吸引人類世界的人才。一些在人類世界不得誌或被逼走投無路的社會底層工匠,便會鋌而走險,偷渡至暗影大陸,為魔族效力,這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魔族技術人才匱乏的困境,但也加深了人類世界對魔族“竊取技術”的警惕與敵視。
神聖暗影帝國的首都——瑪爾多斯。
這是一座坐落於一片富饒盆地的巨大城市,建築風格粗獷而宏大,多以巨大的黑石和暗色金屬構築,充滿了力量感與壓迫感。
在瑪爾多斯西北方向,還有一座被稱為“楓丹葉林”的陪都——這裡曾是神聖暗影帝國的舊都,如今更多地承擔著宗教與祭祀中心的職能,魔族最重要的祭壇和古老神殿大多坐落於此。
而魔族與人類世界對峙的前線重鎮,則是扼守要道的鐵木拉罕大要塞——這裡通往暗影大陸的唯一隘口,它與人類堅守的聖馬丁要塞以及鎮魔關隔著一片被稱為“血泣荒原”的緩衝地帶遙遙相望,是無數次血腥拉鋸戰的見證者。
魔族的威脅,如同達摩克裡斯之劍,懸掛在人類文明之上已達數百年之久。
四百多年前,魔族發動了規模空前的遠征——魔族自豪地稱之為“榮耀遠征”,而人類則恐懼地命名為“黑暗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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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曆史上第一個大一統帝國——輝煌的盛世王朝,正是在那場浩劫的鐵蹄下分崩離析,隨後人類便陷入了長達百年的分裂與黑暗時代。
史書記載,要不是當時魔族的第五代奧古斯都突然暴斃,內部為了爭奪皇位陷入慘烈內亂,遠征軍被迫回撤,人類世界恐怕早已徹底淪為魔族的殖民地和放牧場。
那場未竟的“榮耀遠征”,成為了日後曆代奧古斯都魂牽夢繞的執念,也是驅動托裡斯如今傾舉國之力,發動這場規模更大的征服戰爭的深層動力之一。
……
瑪爾多斯,皇宮深處。
與前線的血腥肅殺不同,這裡的氛圍更像是沉澱了權力與威嚴的靜謐。
宮殿的穹頂高聳,雕刻著描述魔族遠古神話與曆代奧古斯都功績的浮雕,巨大的黑曜石柱支撐起廣闊的空間,橘黃色火焰在壁燈中靜靜燃燒,映照著光滑如鏡的暗色地板。
一道倩影,正立於一幅巨大的大陸地圖前。
她身著一襲剪裁合體的深紫色戎裝,並非前線將領那種厚重樸實的實戰鎧甲,而是更偏向於禮儀性,鑲嵌著暗金色紋路和細碎的寶石,既襯托出她玲瓏有致的高挑身段,又不失皇族的雍容與威嚴。外罩一件銀灰色的貂絨鬥篷,隨意地搭在肩頭,更添幾分貴氣。
她的肌膚白皙得近乎透明,與魔族常見的微紫色或古銅色膚色截然不同,仿佛是大廳內唯一的光源。
一頭如瀑的銀發,並非衰老的蒼白,而是泛著月華般清冷光澤的亮銀色,被一枚造型簡潔的發冠束起,垂至腰際。
五官精致得如同神匠用最完美的玉石精心雕琢,紫羅蘭色的眼眸深邃如星海,顧盼之間,既有攝人心魄的魅力,又帶著洞察世事的清冷與疏離。
她,就是卡琳娜——托裡斯的長女,神聖暗影帝國最璀璨的寶石,被譽為“神聖暗影帝國最璀璨的鑽石”與“不敗薔薇”的皇女,凱旋集團軍的最高統帥。
此刻,她那修長如玉的手指中,正拈著一封信件。
信上的字跡,她無比熟悉,正是來自她那位雄才大略的父親——托裡斯。
信中的內容,簡要卻清晰地概述了目前魔族的戰局:
神族攻克穿雲關,但帝國抵抗頑強,司馬錯敗而不潰,於維瀾城再設防線;長安京固若金湯,急切難下;西北田單,牽製後勤線;而最嚴重的危機,來自於加斯庭——一個名叫炎思衡的將領,異軍突起,翻越杜福爾,橫掃伊特魯,陣斬盧庫魯斯,大破十萬坤斯特子弟,如今更兵鋒直指加洛林,已嚴重威脅到神族大軍的後勤命脈乃至整體戰略。
漢尼拔與皮洛士認為炎思衡的威脅巨大,難以速除。因此,托裡斯命令她,儘快集結凱旋集團軍所有精銳,兵出鐵木拉罕要塞,進攻聖馬丁要塞,務必儘快殲滅炎思衡所部,穩定加斯庭。並在完成任務後,伺機配合主力,東西對進,夾擊帝國腹地。
看著信紙上的文字,卡琳娜那完美無瑕的臉上,掠過淡淡的訝異。
她記得很清楚,托裡斯率主力出征前,曾親自對她囑托:凱旋集團軍是神族最後的戰略支柱,鎮守本土,震懾四方,非到萬不得已,絕不可輕動。除非他們真的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困難。
如今,這封信來了。
“萬不得已……無法解決的困難……”卡琳娜低聲重複著這幾個字眼,眼眸中,一絲難以言喻的火焰,悄然點燃,並迅速蔓延開來。
自從七年前那場驚天動地的平叛戰爭後,她被授予執掌凱旋集團軍的無上權柄,地位尊崇,近乎魔族帝國的副君。
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多的留守與威懾任務。
托裡斯似乎有意將她作為定海神針,穩固後方,而非衝鋒陷陣的利劍。
對於一位渴望戰場,享受在戰略棋盤上縱橫捭闔、擊敗強敵的統帥而言,這何嘗不是一種寂寞?一種才華無處施展的遺憾?
卡琳娜的內心深處,一直渴望能遇到一個真正的對手,一個能讓她全力以赴,酣暢淋漓對決的對手。
盧庫魯斯?一介莽夫。
漢尼拔?沉穩有餘,銳氣不足。
皮洛士?善守之將,非開拓之帥。
人類那邊的司馬錯?老成持重,用兵如泥潭,卻少了幾分奇詭與驚豔。
而這個炎思衡……
“翻越杜福爾……五天橫掃伊特魯……陣斬盧庫魯斯……精準攔截皮洛士……”卡琳娜的指尖輕輕劃過信紙上那個被反複提及的名字,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足以令星辰失色的弧度,“炎思衡……你會是那個讓我期待的對手嗎?”
一種莫名的預感,如同細微的電流,竄過她的脊髓。
她仿佛能透過信紙,感受到遠方那個素未謀麵之敵的鋒芒與溫度。
她轉身,走向宮殿邊緣的巨大露台。
夜風吹拂起她銀色的發絲,身後是燈火零星的瑪爾多斯。
遠方的黑暗,是廣袤而貧瘠的暗影大陸,更遠處,是那片阻隔了魔族向海洋發展夢想的大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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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卻仿佛穿透了這重重黑暗,投向了遙遠的東方,投向了那片正在血火中燃燒的土地。
“傳令。”她的聲音在寂靜的露台上響起。
陰影中,一名肅立的魔族侍衛無聲無息地出現,單膝跪地。
“即刻起,凱旋集團軍進入一級戰備狀態。召鐵壁、黑石軍團長,即刻入宮議事。”
“是!殿下!”侍衛的聲音帶著無比的敬畏與狂熱,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卡琳娜獨立風中,銀發與鬥篷在夜風中獵獵飛舞。
她緩緩抬起手,虛握,仿佛要將整個東方的戰局都攥在手心。
“棋局,似乎變得有趣起來了。”
……
提及凱旋集團軍,在神聖暗影帝國內部,它代表的不僅僅是強大的武力,更是奧古斯都權威的象征,是拱衛皇權的最核心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