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陣!他扯開被血黏住的領巾,前隊變後隊,交替掩護後撤!
話音未落,密林深處突然響起悶雷般的轟鳴。王梁感覺耳膜被鐵錘砸中,整個人被氣浪掀得撞在樹乾上。等他掙紮著爬起來時,正看見十幾個士兵像破布娃娃般飛上半空——杜伊夫根人竟然在林中埋了炸藥!
大人小心!李通飛撲過來用盾牌擋住飛濺的碎石。陳俊的護心鏡被碎石打得凹下去一塊,喉頭頓時湧上腥甜。他吐出口血沫,發現撤退的路線已被炸塌的古樹封死。燃燒的樹乾橫亙在軍陣之間,把隊伍切割成支離破碎的殘片。
更致命的是受驚的戰馬。
後軍方向傳來撕心裂肺的嘶鳴,上百匹戰馬掙脫韁繩在火海中橫衝直撞。某個被火舌舔著的騎兵慘叫著滾落馬背,他的坐騎卻拖著燃燒的鬃毛撞進了弩手隊列。陳俊聽見骨肉碎裂的悶響,那是遊騎兵的神射手們被鐵蹄踏碎胸膛的聲音。
取我令旗!王梁劈手奪過親衛的牛皮水囊澆在頭上,冰涼的液體讓他暫時清醒,讓牛金部向三點鐘方向突圍!李通帶重甲兵開路!
而此刻,東南方突然炸開震耳欲聾的咆哮。牛金赤裸著精鋼般的上身,兩柄開山斧掄成血色旋風,硬生生從火牆裡劈出條血路。這位王梁麾下的第一猛將雙眼赤紅,軍靴踩在燃燒的樹乾上滋滋作響。
都給老子滾開!他掄圓戰斧將攔路的杜伊夫根騎兵連人帶馬劈成四截,熱騰騰的馬腸子纏在斧柄上晃蕩。身後的遊騎兵們結成三角突擊陣,軍靴踏地的轟鳴竟壓過了爆炸聲。他們特製的玄鐵麵甲在火光中泛著鬼麵般的青光,這是牛金獨創的死士突擊。
威廉的騎士團試圖阻攔,卻見牛金突然抓起地上半截馬腿擲出。裹著烈焰的殘肢精準砸中領隊騎士的麵門,趁對方墜馬的瞬間,兩柄戰斧已劈碎三麵鳶形盾。有杜伊夫根士兵舉槍偷襲,卻被牛金反手抓住槍杆,連人帶槍掄起來砸進火堆。
三點鐘方向!鑿穿他們!牛金的聲音像是從熔爐裡撈出來的鐵塊。遊騎兵們突然變陣為楔形,用包鋼肩甲撞飛攔路的燃燒樹乾。他們踏著同袍焦黑的屍體衝鋒,靴底融化的鐵釘在腐葉上烙出帶血的腳印。
……
令旗還未舉起,第二波爆炸接踵而至。這次的地動山搖中混入了熟悉的硫磺味,王梁的瞳孔瞬間縮成針尖——杜伊夫根人居然在用帝國製造的開花彈!破碎的彈片在空中尖嘯,將三個正在裝填的弩手攔腰斬斷。
濃煙中突然刺出雪亮的長槍。
身披墨綠罩袍的杜伊夫根輕騎兵從四麵八方湧來,他們的坐騎蹄掌包裹著棉布,在林地間奔襲竟悄無聲息。衝在最前的騎士平舉著三米長的長槍,槍尖特意鍛造成倒鉤形狀。某個北明士兵被貫穿肩膀挑上半空,慘叫聲隨著甩動的槍杆在林中回蕩。
圓陣!王梁的吼聲已經沙啞得不成人聲。還能站立的士兵們背靠背縮成鐵環,但每個人的鎧甲都布滿裂痕。李通的雙刃斧已經砍得卷刃,這個鐵塔般的漢子左肩插著半截箭杆,鮮血順著斧柄滴成小溪。
威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林間空地。
威廉勒住嘶鳴的純白戰馬,鑲嵌珍珠的馬鞍在濃煙中泛著冷光。這個杜伊夫根新貴用鑲滿紅珊瑚的馬鞭戳了戳腳邊半截北明士兵的殘軀,銀甲上蝕刻的海浪紋章沾著腦漿,隨他俯身的動作折射出妖異的虹彩。
王總旗——他拉長的尾音像毒蛇吐信,雕花麵甲揭開的刹那,林間漏下的陽光恰好照亮他眉心的鑽石額飾,馬鞭突然抽碎身旁焦黑的頭骨,聽說你們北明人下葬講究風水,這片赤樺林做的墳場可還滿意?
王梁的指節在刀柄上捏出青白,喉間翻湧的血沫帶著碎齒。他盯著威廉甲胄上那串用寶石串成的瓔珞,突然咧開染血的嘴唇:缺了閣下的頭蓋骨,這墳場總歸差點意思!戰靴猛地蹬地,佩刀連根沒入赤樺樹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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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道火繩槍的爆鳴同時炸響!
威廉的純白戰馬人立而起,特製鉛彈在它琉璃般的眼珠上鑿出六個血洞。這個狡詐的貴族早在槍響瞬間滾鞍下馬,卻仍被最後一發子彈削去半邊耳廓。他踉蹌著跌進親衛堆裡,金發黏著血漿貼在慘白的臉頰上,卻發出夜梟般的厲笑:不愧是北明人!王梁,你這手陰招倒學了你那烏龜同僚!
放箭!李通嘶吼著揚起勁弩,卻被王梁鐵鉗般的手掌按下。他們眼睜睜看著威廉被親衛用血肉之軀疊成的人牆拖向密林深處,那件破碎的銀甲仍在閃爍,宛如一條蛻皮的毒蛇。
王梁的虎口震裂,鮮血順著插在樹樁上的刀柄蜿蜒成溪。他想起不久前陳俊的謹慎,喉間突然湧上膽汁的苦味——那7個暗哨本可以要了威廉的命,若非自己為防陳俊搶功刻意減少了半數伏兵...
……
當王梁正在叢林中死戰時,李典正用戰靴碾滅沙地上的火苗。剛剛搭建完的哨塔基座突然炸裂,飛濺的木屑在他顴骨上劃開血口——他們親手壘築的赤樺木防禦牆竟滲出黑色火油,此刻正被火箭點燃。
是樹脂!李典揮刀劈開燃燒的橫梁,突然明白老周發現的焦黑赤樺葉意味著什麼。杜伊夫根人早在月前就用祭祀火油浸透了這片樹林,每一根他們砍伐的木材都是暗藏的火種。
東北方密林炸起血霧,三百名赤膊的杜伊夫根死士頂著箭雨和火銃的射擊在衝鋒。他們渾身塗滿樹膠與砂礫,箭矢紮進肌肉的悶響竟被狂熱的戰吼蓋過。衝在最前的巨漢被五支弩箭貫穿胸膛,卻用最後氣力抱住滾木撞向柵欄。飛濺的木刺紮進他潰爛的眼眶,屍體卡在缺口處成了現成的攻城梯。
點燃烽火!李典甩出火折子的刹那,7支珊瑚箭和3顆鉛彈擦著他護頸掠過。第二波死士踩著同伴屍體躍入工事,斷手者用牙撕開士兵喉管,瘸腿者抱著火藥桶滾向弩炮陣地。有個脖頸插著匕首的杜伊夫根士兵竟爬行十步,用頭槌砸開了火油罐。
李典揮刀斬斷某個死士的臂膀,那截斷肢卻死死攥住他的披風。更多血人從燃燒的樹林裡湧出,他們灼傷的皮膚粘連著鎧甲碎片,像從地獄爬出的熔岩惡鬼。最凶悍的敵將腹部插著半截長槍,卻掄起鏈錘砸碎了最後一座箭樓。混凝土碎塊飛濺時,李典看見他潰爛的嘴角竟扯出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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