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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裡之外的巴布亞行省,景丹捏碎信箋時,掌心的老繭被蠟封劃出深可見骨的血口。
“分兵兩路。賈複這瘋子真當23軍是能撕成幾截的蚯蚓?他抬腳踹翻裝淡水的水壺,混著血絲的液體在地板上蜿蜒成扭曲的軍令狀,20軍和26軍兵敗德爾卡港,艾瑟蘭戰場現在就是個絞肉機——”
副將死死抱住暴怒的主帥,卻被景丹反手按在染滿海鹽的羅盤上,“將軍!德爾卡港已經敗了!現在整個我們就是最後的希望......”
景丹突然僵住,破碎的信紙被海風卷向燃燒的火把。他看見自己映在盾牌上的臉,最終下令,“傳令。”他扯斷腰間的兵符砸進炭盆,爆裂的火光中嗓音嘶啞得可怕,“由我率領第一旅團和第二旅團換乘輕帆船走颶風走廊,第三旅團...”喉結滾動著咽下血腥氣,“分一半戰馬給第一旅團,讓他們...帶著火銃去艾瑟蘭。”
當信使戰戰兢兢捧起調令,景丹突然抽出親衛的火銃對準他眉心:“告訴賈複。我景丹脾氣好是不假,但要是23軍的士兵們枉死在分兵路上——”火銃的子彈突然射出,擦著信使的耳朵射進了一旁的木質門板,“我會親自把他塞進杜伊夫根的鐵刺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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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平線炸開第一縷炮火時,遊騎兵第三師師長劉隆正用牙齒給火銃裝彈。他吐出咬碎的鉛彈殼,看著血色朝霞染紅特恩蘭特南島首府科文斯特要塞的尖頂。“第五師的人到哪了?”他啞著嗓子問,布滿燙傷疤痕的右手正在給燃燒瓶綁碎鐵片。
“離預定位置還差1公裡!”親衛話音未落,要塞突然響起刺耳的齒輪轉動聲。十八架蒸汽重弩從城牆裂縫探出,淬毒的箭矢在晨光中泛著妖異的紫色。
劉隆咧嘴笑了。他扯開被硝煙熏黑的軍服,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舊箭疤:“傳令,讓第三旅團把老子的棺材抬上來——”當三十具包鐵棺槨被推進戰壕,他點燃引線時的表情仿佛在給新娘揭蓋頭,該讓杜伊夫根的雜種們嘗嘗...北明的喜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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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布亞軍港的暴雨像天神傾倒的墨汁,將“炎”字戰旗拍打在桅杆上發出鞭笞般的脆響。青銅燈罩在狂風中搖出刺耳的摩擦聲,映得沙盤上黎凡特地區的暗礁標記如同獠牙。
張文遠一拳砸在沙盤邊緣,精鐵護腕與檀木碰撞出令人牙酸的聲響。“賈複這老匹夫!當初壓著咱們,非要延遲我們出兵,現在自己褲襠裡著了火,倒要我們頂著台風往火坑裡跳?”
張儁乂抓起濕透的軍情奏報甩在案幾上,羊皮紙上的火漆印裂成兩半,“現在又是台風天,艦船的保養是個問題。最近一次檢修還是3個月前!現在讓我們進攻黎凡特?他賈複怎麼不把自己綁在桅杆上打頭陣!”
高孝伏突然抽出佩劍劈斷帳幔繩索,染著海藻的布料轟然墜落,“要我說就該讓傳令兵帶句話——”他劍尖挑起被雨水泡發的沙盤模型,黎凡特灣的陶土城堡在刃口碎成齏粉,“他賈複的夜壺,老子不伺候!”
炎思衡摩挲戰報邊緣焦痕的指節突然頓住,火鉗捅進炭盆濺起漫天火星。躍動的紅光掠過他臉龐,在3位將領臉上投下跳動的陰影。
“長文。”他忽然轉頭看向陰影裡擦拭鏡片的文士,“後勤現在情況如何?”
陳長文扶了扶滑落的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沙盤上的暴雨標記:“糧草和淡水足夠3個師100天的用度,箭簇火藥炮彈都是雙倍配額。但——”他指尖點向帳外被狂風扯成碎片的軍旗,“登陸艦隊最大的型號吃水極深,要是白天抵達就是活靶子。”
董休昭從情報堆裡抬起頭,手上還在不停地拔玩拆信刀,“根據錢克底的最新情報,”他扯開浸透雨水的海圖,指尖按在蜿蜒如蠍尾的峽穀標記,“就算我們今晚出兵,也錯過了最佳伏擊窗口整整12個小時。更麻煩的是——”羊皮紙突然被炭火燎出焦痕,“德爾卡港大捷的消息,此刻恐怕已經傳遍整個杜伊夫根。”
帳內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沙盤上象征敵軍的黑曜石棋子突然被荀文若用折扇掃落,他輕叩沙盤邊緣:“賈複的20軍在德爾卡港葬送的不隻是兵力,更是整個北明軍隊的威嚴。”他忽然將代表第一師的令旗插進黎凡特,“現在所有眼睛都盯著潰敗的賈複,誰會防備一支突然出現的奇兵呢?”
暴雨在此時劈碎一盞氣死風燈。炎思衡的瞳孔隨著爆裂的火星收縮,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柄——7年前赤水河血戰前夜,他也是這般聽著帳外驚雷。
“文若。”
“下官在。”
“傳令,遊騎兵第一師集合,準備登船。”
“大人!”三將佩劍同時出鞘。
炎思衡打開窗戶的手突然頓住,暴雨裹著鹹腥湧入房間,惹得火盆中烈焰中浮現出類似赤水河血色漩渦:“這次要折斷的,是杜伊夫根的脊梁。”
“不過,”炎思衡話鋒一轉,他的眼神突然轉向了遊騎兵第二師和第四師的營地,“有些人還需要……”他的聲音被窗外的風雨聲所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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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科文斯特城牆缺口處,劉隆正踩著燃燒的棺材板衝鋒。他麾下第三旅團的重甲兵頂著門板大的盾牌為他開路,每一塊盾牌上都綁著嘶吼的八師輕騎兵——這些不要命的家夥專門往毒箭最密集處撞,用血肉之軀為後方爭取填彈時間。
“300米!”觀測手的嘶吼混在爆炸聲中。劉隆甩出燃燒瓶砸向弩炮台,飛濺的猛火油立刻引燃五架蒸汽弩機。當他看見第八師的一名副旗被毒箭釘在城牆的瞬間,突然奪過戰鼓錘砸向自己的胸甲:“遊騎兵——”
“死戰!!”數千道嘶啞的咆哮震落城牆碎屑。第八師殘存的輕騎兵解下所有鎧甲,綁著火藥包衝向最後蒸汽弩炮。他們身後,第五師的巨盾陣終於推進到護城河邊,特製雲梯鉤爪深深嵌進冒火的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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