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像被燒化的鐵水般潑在沙海上,整片戰場鍍上了層血痂似的暗紅。艾什蒙德的黃金麵甲裂開蛛網狀紋路,金黃色的眼瞳裡倒映著城牆缺口處翻湧的黑煙——那裡堆著他第三波衝鋒的士兵屍體,焦黑的戰馬殘骸裡滲出油脂,在餘暉下泛著讓人作嘔的油光。
“大人……撤吧!”親衛隊長死死拽住韁繩,鎖子甲上還掛著半截腸子,隨著動作晃悠,“兄弟們是真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打法,居然自己放火燒城!這群北明人簡直就是魔鬼!”
艾什蒙德反手就是一刀,刀刃卡進對方鎖骨時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血柱滋在的雙頭獅鷲戰旗上,把那振翅欲飛的猛禽染成了落湯雞。“誰再提‘撤’字,這就是下場!”他鑲著紅寶石的馬刺狠狠紮進坐騎屁股,那畜生疼得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鐵蹄直接把個逃兵的腦殼踩成了摔碎的西瓜,“撞爛城門!給我從正門直接衝擊去!老子要親手剝了那群北明人的皮!”
最後一架攻城錘拖著黑煙衝向城門,三十個死士的眼珠子都是血紅的——這幫瘋子把火油抹在鎧甲上,活像一群移動的人形火把。城牆上的弩機早就啞了火,零星的箭矢軟趴趴紮進沙地,箭羽上還粘著北明士兵的鼻血。
“該收網了。”炎思衡舔了舔開裂的嘴唇,左臂繃帶滲出的黑血結成了硬殼。他單手撐住豁口的牆磚,指尖突然發力摳下一塊碎石,“放信號!”
三簇幽綠鬼火撕開暮色,東南角的沙丘轟然塌陷。張儁乂的3000騎兵就像是從地府爬出來的惡鬼,馬蹄裹著消音駝毛套,直到離艾什蒙德後軍500米時才暴突然衝鋒!3000把馬刀映著殘陽掄出赤紅弧線,杜伊夫根步兵的皮甲跟紙糊似的,一劈就是漫天血雨。有個百夫長剛轉身要跑,腦袋就飛出去砸在同伴臉上,兩人保持著驚恐的表情滾作一團。
“文遠!”炎思衡的斷劍捅穿個攀牆敵兵的喉結,血沫噴了他滿臉,“就是現在,開城門!帶人殺出去!”
城門洞開的刹那,煙塵中驟然炸起一片黑潮——北明遊騎兵的玄鐵戰甲在殘陽下泛著冷光,馬蹄裹著的消音駝毛套此刻儘數撕裂,露出精鋼打造的馬蹄鐵。張文遠一馬當先衝出,鏈錘甩出淒厲的破空聲,鐵鏈絞住前排重甲兵的脖頸猛地回扯,竟將三個全副武裝的壯漢拽得離地飛起!
“鑿穿他們!”張文遠暴喝如雷。身後4000名遊騎兵同時端起輕弩,淬毒的三棱箭潑水般傾瀉而出。箭雨掃過的區域,杜伊夫根士兵的鎖子甲如同脆弱的蛛網,箭頭穿透鐵環紮進血肉的悶響連成一片。有個鑲著金牙的百夫長剛要舉盾,三支毒箭便釘穿他的眼窩、咽喉與胯下,屍體掛在盾牌上成了人肉箭垛。
此刻張儁乂的騎兵已從後方撕開缺口。3000把弧形馬刀掄出赤紅弧光,專砍馬腿的戰術讓艾什蒙德的後軍徹底崩潰。有匹發狂的戰馬拖著半截身子衝進人堆,腸子纏住長矛手的腳踝,帶著整列槍陣摔進沙坑。
“調頭!給老子調頭!”艾什蒙德瘋狂抽打著傳令兵,黃金麵甲縫隙裡噴出血沫。他鑲著紅寶石的護腕接連砸碎三個號角手的腦袋,卻發現自己的親衛隊早已陷入泥沼——前排重甲兵被遊騎兵的直接分割包圍,後排輕騎的戰馬被毒箭驚得人立而起,將主人甩進友軍的槍尖叢林。
更致命的是陣型正在自我吞噬。東翼的弓弩手和火繩槍營被潰退的槍兵衝散,西側的重騎兵被自家陷馬坑卡住鐵蹄。有個千夫長試圖重整隊形,卻被亂軍中飛來的馬刀削去半邊頭盔。
“放火油!燒出條路!”艾什蒙德癲狂地劈開糧車,卻發現儲油罐早被流箭射穿。粘稠的黑油順著沙地蔓延到他腳下,後方張儁乂的騎兵適時擲出火把,烈焰瞬間順著油漬竄上他的披風。親衛隊長撲上來用身體壓滅火苗時,這個暴君竟反手一刀捅穿救命恩人的心臟:“廢物!擋著老子突圍了!”
戰場已然化作修羅地獄。北明遊騎兵的楔形陣像兩把燒紅的鐵鉗,將灰燼城的數萬大軍擠壓在城門與沙丘的死亡夾角。張文遠的鏈錘砸碎最後一座盾牆時,20名遊騎兵突然甩出鐵索網——浸過火油的鋼絲網罩住整支重騎隊,火把擲下的瞬間,三百匹戰馬化作嘶鳴的火球,帶著騎手撞向自家弓箭手方陣。
艾什蒙德的黃金麵甲終於崩裂,露出半張被灼傷的臉。他徒勞地揮舞祖傳彎刀,刀刃砍在遊騎兵的鱗甲上迸出火星,虎口震裂的血染紅了鑲滿寶石的刀柄。當張儁乂的馬刀劈飛他最後一枚護心鏡時,這個不可一世的暴君竟拽過身旁的參謀官擋箭,自己連滾帶爬鑽進了屍體堆。
……
炎思衡染血的指尖劃過城牆的磚頭,夕陽在他裂開的戰甲上鍍了層猩紅。“給鬣狗留條縫。”他啐出口中血渣,斷劍指向沙丘間蜿蜒的裂穀,“讓這些雜碎覺得能逃出生天——”
張文遠笑著甩飛鏈錘上的碎肉,鐵鏈在空中抖出個血腥的圓弧:“明白!”他猛地扯動韁繩,3000遊騎兵如潮水般向兩側分開,硬生生在屍山血海中撕開條30米寬的“生路”。潰退的灰燼城士兵頓時瘋了似的湧向缺口,互相踐踏產生的慘叫比戰鼓更刺耳。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保持距離!”張儁乂在後方揚起令旗,騎兵的馬刀故意砍在敵軍腳後跟,“給他們點逃命的盼頭!”
艾什蒙德的黃金麵甲早不知丟在何處,半張焦黑的臉抽搐著擠進潰軍洪流。他殘破的披風裹著個嚇尿的傳令兵,權當人肉盾牌擋著流矢。
“往赤水河故道撤!”他嘶啞的吼聲淹沒在潰逃的喧囂中,卻不知這正是炎思衡算準的死穴。
……
夕陽像被砸碎的蛋黃般潑在沙海上,把潰逃的灰燼城殘軍染成了扭曲的血色長蛇。張文遠策馬立在高處,鏈錘尖刺上掛著的半截腸子還在滴血。他咧開乾裂的嘴唇,看著自己親手撕開的“生路”……那條30米寬的缺口裡,灰燼城的士兵正像被沸水澆了的螞蟻窩,瘋狂推搡著往赤水河故道湧去。
“該該加點料了。”他的軍靴猛地一磕馬腹,20名遊騎兵應聲出列。這些精挑細選的士兵在馬鞍兩側掛了特製鉤索,鐵鏈末端綴著流星錘。當戰馬衝刺到潰軍側翼時,他們突然甩出鉤索——精鋼打造的倒刺直接紮進盾牌縫隙,硬生生把300多人的殿後部隊拽進了流沙坑。有個鑲著金牙的壯漢剛拔出彎刀,整個人就被流沙吞到胸口,沙粒灌進他張大的嘴裡,活像被塞滿泥土的陶罐。
“放箭!”張文遠暴喝聲未落,50張輕弩已潑出毒雨。這些特製的三棱箭鏃刻著螺旋血槽,中箭者不會立刻斃命,卻會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側翼的槍陣瞬間炸鍋——發狂的士兵揮槍捅穿同袍的咽喉,隻因對方抽搐時碰掉了自己的頭盔。
艾什蒙德就是在此時察覺異樣的。他殘破的披風裹著個嚇尿的傳令兵,權當人肉盾牌擋著流矢。當赤水河故道熟悉的蜂窩岩壁撞入眼簾時,這個殘暴的貴族獨眼裡突然炸開驚恐:“停!都快給老子停……”
可潰逃的洪流早已失控,數萬殘軍像被無形大手推搡著,湧向那道吞噬過無數亡魂的峽穀。
熱風掠過蜂窩狀的岩穴,發出萬馬嘶鳴般的嗚咽。馬成伏在玄武岩的陰影裡,雷鳥銃的準星隨著潰軍先頭部隊緩緩移動。他能清晰看到最前排士兵的表情——那些人臉上的血痂混合著沙粒,乾裂的嘴唇翕動著,似乎在默念什麼禱詞。
“杆雷鳥銃,”馬武用劍尖挑開岩縫裡的蛛網,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射擊孔,“也就姓炎的那小子敢這麼瘋,第一次上戰場的武器敢這麼用。”他尾指無意識摩挲著早已粉碎的翡翠玉球,碎渣刺入掌心的痛楚讓他保持清醒。三天前他們親手把這些北明軍部新研製的殺器運進岩洞時,工匠們曾說這些銃管能承受連續二十輪齊射。
馬成的食指扣在扳機上,汗珠順著鼻梁滑進嘴角。他透過準星看到艾什蒙德的親衛隊長正在揮舞令旗,那麵繡著雙頭獅鷲的戰旗破得像個抹布。“500米,300米,280米……”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突然笑了——那個舉旗的蠢貨居然把金線刺繡的家族紋章露在外麵,在夕陽下反著光,活脫脫就是個靶子。
“放!”
兩萬四千聲轟鳴同時炸響,聲浪震得岩頂簌簌落灰。馬成親眼看著自己的子彈旋轉著穿透三重鐵甲,在親衛隊長胸口開出血花。那人驚愕地低頭時,第二輪的子彈已掀飛他的天靈蓋,紅白漿液在夕陽下劃出妖異的弧線,正澆在艾什蒙德殘破的黃金麵甲上。
“魔鬼!是魔鬼在唱歌!”前排士兵突然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他們不知道這是穿堂風掠過岩穴的聲響,更沒看見岩壁上突然亮起的火光——馬武早讓人在蜂窩洞穴裡藏了浸過白磷的棉絮,此刻被流矢點燃,幽藍火光中浮現出無數扭曲鬼影。
“先往山洞裡撤退!”幸存的百夫長嘶吼著帶頭衝鋒,卻迎頭撞上暴雨般的鐵蒺藜——馬武三天前就帶人用浸毒鐵絲封死了所有退路。有個輕騎兵想用彎刀劈開鐵絲網,刀刃剛碰上去就炸起一團綠火,磷火瞬間把他腐蝕成森森白骨。
灰燼城的士兵徹底瘋了。他們搶奪同袍的屍體壘成肉牆,卻發現北明的新式銃彈竟然能穿透人盾。有個火槍手剛點燃火繩,整條右臂就突然離體飛起——雷鳥銃的螺旋彈頭在體內炸開時,會像絞肉機般把五臟六腑攪成血泥。
“舉盾!舉鐵盾!”艾什蒙德獨眼裡爬滿血絲,拽過三個親衛的屍體擋在身前。他鑲著紅寶石的護腕突然崩裂,露出下麵被灼傷的皮膚——那是不久前炎思衡在燧石鎮用火油給他留下的“禮物”。
岩頂上的馬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特製的彈頭在槍膛裡幽幽泛光。這種刻著螺旋紋的子彈裡灌滿了致幻毒粉,是他特意為某位大人物準備的。
“逮到你了。”準星裡出現個撅著屁股往屍堆裡鑽的焦黑身影,那人的黃金戰甲雖然殘破,但護心鏡上象征貴族家庭的紋章還清晰可見。
子彈旋轉著鑽入右膝時,艾什蒙德發出的慘叫比岩穴裡的鬼哭更刺耳。這個曾經把2萬降卒砌進城牆的暴君,此刻像條瘸腿野狗般在血泊裡爬行。他瘋狂揮刀砍向趕來攙扶的參謀官,刀刃卡在對方鎖骨裡拔不出來:“廢物!連個掩體都找不好!”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獨眼龍百夫長就是在此時扣動扳機的。他用的還是杜伊夫根的老式火繩槍,鉛丸卻精準地鑽進艾什蒙德後心。“這一槍為了我弟弟,”他踢了踢仍在抽搐的屍體,“你把他砌進城牆時,他手裡還攥著給我女兒打的銀鐲子,下去給他賠罪吧。”
晨光像把金粉灑在鷹喙崖頂時,炎思衡正用染血的繃帶擦拭黃金麵甲。血泥從指縫滴落,在岩麵上燙出滋滋作響的焦痕——那是艾什蒙德親衛隊長的腦漿。
“敗犬的牙印?”荀文若的白玉扇尖挑起麵甲內側的銘文。晨暉透過扇骨縫隙,在“永不言敗”四個字上烙下細密的光斑,宛如千萬根金針刺著癩皮狗的遺言。
炎思衡突然輕笑出聲,笑聲驚飛了岩縫裡啄食腐肉的禿鷲。他屈指彈了彈麵甲上嵌著的眼球——那是艾什蒙德的右眼,至死都瞪得渾圓,此刻正倒映著崖下修羅場:血泥漫過戰馬的肚帶,浸泡著斷裂的獅鷲旗;七扭八歪的屍體堆裡,有個北明士兵正用敵軍的脛骨當撬棍,吭哧吭哧地找著戰利品。
“大人!你看這東西!”年輕的士兵突然從屍堆裡拔出個物件。那是麵鑲著孔雀石與貓眼石的護心鏡,鏡麵蛛網狀的裂痕中央,嵌著顆被銃彈打穿的眼球——紫黑色的視神經像蛛腿般支棱著,瞳孔還凝固著臨死前的驚恐——那是屬於某個至死都睜著獨眼的暴君。
喜歡鐵火權輿請大家收藏:()鐵火權輿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