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殘陽在峽穀西側拉出細長的影子,阿爾傑的黃金鎧甲反射著不祥的暗光。五萬鐵蹄掀起的塵土遮蔽了半邊天空,重甲騎兵的鎖子甲發出毒蛇吐信般的細碎響動。這位維倫諾斯先鋒將軍抹了把麵甲下的冷汗,鑲著祖母綠的劍柄在掌心打滑——太安靜了,連隻驚鳥都沒有。
“大人,要不要派斥候探探路?”副將剛開口就被鑲銀馬鞭抽翻在地,鮮血順著金線刺繡的護頸汩汩流淌。阿爾傑的咆哮裹著濃重的鐵鏽味:“探個屁!北明雜種現在肯定在尼奧城下啃牆磚呢!”紅寶石馬刺狠狠紮入戰馬腹部,畜生嘶鳴著揚起前蹄,將兩個躲閃不及的傳令兵踩成肉泥,“全速前進!現在距離尼奧城不過最後一天的路程,今晚務必要在尼奧城外紮營!”
山崖上,張文遠吐出嚼爛的苦艾草根。他眯眼看著地平線騰起的煙塵,突然抬腳踹向身旁發抖的新兵:“小子,怕嗎?”少年攥著豁口柴刀的手背青筋暴起,眼底燃著和當年被貴族鞭打致死的父親一模一樣的野火:“怕個鳥!殺了這群狗崽子,我們家就能分到十畝地!”
峽穀入口處,阿爾傑的中間隊伍剛踏入死亡陷阱時,張文遠的隕鐵鏈錘已甩成黑色殘影:“放滾石!”
地動山搖的轟鳴聲中,三十七塊千斤巨石裹著磷火粉傾瀉而下。這些表麵布滿尖刺的殺人凶器在崖壁間瘋狂彈跳,沿途灑落的黑色粉末遇空氣即燃。阿爾傑的黃金麵甲瞬間被爆炸氣浪掀飛,露出半張焦黑潰爛的臉:“有埋伏!散開——啊!”三棱毒箭貫穿他抬起的右臂,箭頭倒刺刮著臂骨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後續軍令頓時卡在噴血的喉管裡。
“北明的爺爺們等你們半天了!”張文遠從數十米高的山崖上縱身躍下,玄鐵鏈錘絞住兩個重甲騎兵的脖頸猛力回扯。頸椎斷裂的脆響混在喊殺聲中格外清晰,五千北明士兵如同從岩縫裡滲出的黑潮,淬毒彎刀專砍覆甲戰馬的關節;五千杜伊夫根的新兵揮舞著草叉鐵鍬,把墜地的騎兵按在泥漿裡痛毆——有個獨眼老頭掄起磨盤大的山岩,硬生生將落單的騎兵連人帶甲砸成鑲進地麵的肉餅。
阿爾傑瘋狂劈砍著佩劍,鑲著孔雀石的劍柄早已被血漿浸透。他的三百親衛被從天而降的火油澆成火炬,焦臭味混合著瀕死慘叫在峽穀回蕩。受驚的戰馬揚起裹著鐵甲的前蹄,將整支騎陣衝得四分五裂。
“快往西側撤!”阿爾傑剛調轉馬頭,就看見西麵緩坡上豎起密密麻麻的竹槍林——那些被他蔑稱為“泥腿子”、“賤種”的平民和奴隸們,此刻正用削尖的百年鐵杉組成死亡叢林。
“霍森將軍會給我們報仇的……”阿爾傑的遺言被雷鳥銃的轟鳴打斷。張文遠踩著將軍的屍體拔出佩劍,劍尖挑起那頂鑲著鴿血紅寶石的頭盔:“告訴活著的雜種,這就是給卡雷爾和霍森老狗帶的伴手禮!”
……
峽穀北側快到出口的陰影裡,老庫克的青銅笛正發出鬼哭般的顫音。五百山民背著藤條毒囊在岩壁上無聲移動,赤腳踩過青苔的動靜比落葉還輕。六十歲的老獵人從懷裡掏出祖傳的蛇皮口袋,倒出十三種毒蟲研磨的粉末——這是用他祖父的命換來的秘方,當年杜伊夫根貴族為這配方屠了整個村子。
“三刻鐘。”老庫克心中牢記著這個時間。老獵人咧嘴露出滿口黑牙,將毒粉倒進野豬膀胱製成的氣囊。七十個山民同時吹響蘆葦杆,淡紫色煙霧順著岩縫悄然彌漫——最先吸入毒煙的是三個維倫諾斯前鋒士兵,正捂著喉嚨在地上翻滾,指甲把胸甲撓出道道血痕……
阿爾傑殘留的部隊在西側遭遇更殘酷的屠殺。有的新兵拿著草叉、削尖的竹子插進戰馬腹部,看著那些畜生拖著腸子狂奔;有的新兵則從背簍裡掏出燒紅的鐵蒺藜撒在撤退路徑上,燙熟的馬蹄肉香混合著焦臭味令人作嘔。有個滿臉雀斑的少年甚至抱起曾經貴族老爺們用的鍍金馬桶,將滾燙的糞水潑向重甲騎兵的麵甲。
當暮色降臨時,峽穀已變成巨大的血肉磨盤。幸存的維倫諾斯士兵跪在血泊裡求饒,他們的重甲被草叉撬開縫隙,新兵們學著老兵的樣子把短刀捅進腋下軟甲。有個斷腿的騎兵試圖用祖母綠戒指換取活命,卻被一個老頭用鐵錘砸碎手指——他兒子就是被這種戒指的主人吊死在磨坊。
當最後一聲慘叫被山風吞沒,張文遠踩著屍堆清點戰利品。五千套精鋼鎖子甲堆成小山,鍍銀馬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新兵們圍著三十車小麥歡呼,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糧食。
“每人留兩斤麥種。”張文遠把鑲寶石的佩劍插進土裡,“剩下的趕緊給總旗大人送過去”他轉身看見一個正在嘔吐的少年,走過去拍了拍對方顫抖的脊背:“記住這味道,這是自由的代價。”
山崖高處忽然傳來夜梟啼叫,三短兩長。老庫克布滿疤痕的手掌猛地攥緊青銅笛——這是北側戰鬥結束的信號,維倫諾斯的剩餘軍隊無一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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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奧城的黃金大殿裡,卡雷爾大公的咆哮震碎了水晶吊燈。阿爾傑那顆被鹽醃過的頭顱擺在玉階下,空洞的眼窩仿佛在嘲諷他的無能。
“廢物!都是廢物!”他抓起鑲著雙頭獅鷲紋的酒壺猛砸,琥珀色的酒液潑在一旁瑟瑟發抖的侍從和大臣們臉上,“特恩蘭特投降,德爾卡港丟了,原先通知霍森的信使——讓他不要輕易調動軍隊回援,被半路截殺,導致阿爾傑在翡翠穀又損失了五萬軍隊——你們怎麼不去死!”
易斯頓——在霍森擔任維倫諾斯的總指揮後,他擔任著杜伊夫根參謀部代理總參的職務,抹去臉上的酒漬,掌心被碎瓷片割得鮮血淋漓:“陛下,根據情報,北明的部分主力正在向尼奧城集結,我建議讓博德拉將軍分兵支援尼奧……”
“哼,援軍、分兵?!”卡雷爾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不過拆東牆補西牆罷了”。剛說完,卡雷爾用鑲著鴿血紅寶石的匕首抵住易斯頓咽喉,“我現在要你去把那些貴族老爺手裡的私兵那些都交出來!這種時候就彆他媽的藏私了!”他邊咆哮著邊猛地扯開帷幕,露出殿外被鐵鏈捆住的十幾個大貴族,“看看!這些蛀蟲的地窖裡藏著多少私兵!”
財政大臣莫頓更是被拖到殿前,華貴的絲綢襯衣沾滿泥漿。卡雷爾的匕首劃過他肥膩的脖頸:“交出三千私兵,否則你兒子明天就會掛在城門上風乾!”莫頓的翡翠扳指在掙紮中脫落,滾到卡雷爾的親衛隊長腳邊——這位以忠誠冷酷著稱的親衛隊長彎腰拾起戒指,隨手拋給身後的劊子手。
當夜,尼奧城頭又吊起十七具貴族屍體。易斯頓的鐵靴踏過哭嚎的婦孺,在卡雷爾的壓力下,他不得不強行征召的五萬私兵和青壯年編入城防——這些從未上過戰場的少爺兵握著鑲寶石的佩劍,在床弩旁吐得昏天黑地。
……
炎思衡的戰靴踩過焦黑的麥田,遠處尼奧城的輪廓在暮色中如巨獸匍匐。旁邊的老兵正在訓斥幾個新兵——他們居然想用搶來的絲綢被褥當盾牌。
“總旗大人,城牆比情報還高5米。”張儁乂拿著指揮棒掠過沙盤,在護城河位置頓了頓,“卡雷爾在我們行進的時候,又把河床拓寬了兩倍,我們的雲梯夠不到牆頭。”
炎思衡突然抓起把麥粒撒向空中,看著它們被秋風卷向城牆:“為什麼我們要主動進攻呢?隻要把他們引出來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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