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奧城的晨霧裹著焦土味,炎思衡的戰靴碾過廣場上碎裂的獅鷲紋地磚。三萬北明士兵列陣如黑潮,刀刃映著初升的朝陽,將昨夜未乾的血跡照得刺目。滿城百姓瑟縮在街角,直到炎思衡解下染血的披風,揚手拋向王庭高塔——
“從今天開始,尼奧城再也沒有高高在上的貴族!”他嗓音清朗,驚飛了塔頂禿鷲,“從今天開始《均田令》正式生效,糧倉開倉放糧,凡是罪惡多端的貴族、官員、稅吏全部就地斬首!”
話音未落,二十輛囚車轟然駛入廣場。昔日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貴族老爺們、官員們、稅吏們被鐵鏈拴成串,有個胖子掙紮時鑲金牙套崩落在地,立刻被衝上前的農婦用木槌砸成金箔。
“燒!”隨著炎思衡的一聲令下,堆積如山的債券地契騰起三米高的火浪。羊皮紙在烈焰中蜷曲成灰蝶,混著貴族老爺們私藏的孔雀石粉末,把半個天空染成妖異的翠色。書記官捧著戶籍冊穿梭火場,每撕一頁就念個名字:“漢克家六口人,領東郊良田二十畝——”被點名的跛腳老漢突然跪地嚎啕,他女兒脖頸還烙著逃稅者的“鷲爪印”。
王宮露台上,卡雷爾大公的黃金王冠歪斜地掛著。這個曾用葡萄酒泡澡的暴君,此刻正被鐵鏈懸在十二米高的青銅獅鷲像上。“看看這所謂的‘神選之子’!”
張儁乂掄起馬鞭抽向絞索,王冠應聲墜入火堆,熔化的金汁順著獅鷲利爪流淌,宛如神明泣血。
人群突然爆發出嘶吼。賣麵包的老約翰擠出人堆,枯槁的手攥著半塊黴餅砸向卡雷爾:“我孫女就是被你這畜生喂了獵犬!”更多爛菜葉與石塊雨點般飛來,有個少年甚至撿起王冠碎片,狠狠扔向了卡雷爾——正是三年前被征去修行宮時瘸了腿的石匠之子。
“是時候了。”炎思衡劍鋒掃過日晷陰影。絞索猛然收緊的刹那,卡雷爾的舌頭瞬間耷拉出口腔,鑲金線的絲綢襯褲淅淅瀝瀝滴下濁黃液體。二十萬尼奧百姓的唾罵聲中,這個統治杜伊夫根三十年的暴君,最終在糞尿與詛咒裡斷了氣。
……
荀文若的白玉扇尖劃過沙盤裂縫,激起了黎凡特蒸騰的陣陣熱浪:“估摸著霍森在維倫諾斯不會輕易投降。畢竟手裡還有2萬多精兵,我們的總旗大人該考慮考慮在後院該添把火了。”扇骨敲在維倫諾斯的模型上,驚起一片浮塵。
陳長文從賬本堆裡抬頭,金絲眼鏡滑到鼻尖:“昨天孝伏又抓住了十二個冒領田契的貴族,糧倉清出摻沙麥子三百石。”他蘸著紅色墨水的筆尖突然頓住,“休昭,你那裡有什麼情況嗎?”
陰影中的董休昭抖開信鴿腳環,磷光在密信末尾跳躍:“錢克底已經和大人碰過麵了,他被任命政府部門裡的官員,依然分管後勤,後麵應該還用得上他,畢竟還需要靠他繼續了解杜伊夫根的其他情況。同時還要多注意注意安納托利亞方向,雖說占領了尼奧,但安納托利亞除了霍森還有博德拉的軍隊。”董休昭麵無表情的訴說著,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休昭說得不錯,三哥也發來了類似的提示。不過帝都恐怕也不太平吧,不知道我們的二皇子殿下會是什麼表情。”荀文若輕笑,白玉扇“唰”地展開扇麵的狼圖騰,而他腰間玉佩折射冷光,照出另一隻手中的信紙暗紋——那是樞密院都察使荀休若的私印。
“傳信總旗大人,讓他多注意霍森和博德拉。黎凡特的情況穩定的差不多了,我們即日也會前往安納托利亞。至於馬武和馬成,有馬武在,想必馬成業做不出什麼妖。”
……
百裡外的黑鬆林,博德拉將軍的佩劍“當啷”落地。他望著尼奧城方向的濃煙,掌心攥著的降書已被冷汗浸透。“集結剩餘部隊。”他轉身對副官低語,“卡雷爾已死。北明有政策,隻要在這三天中投降,我們還能保全家人和一部分財產。我們沒必要為卡雷爾陪葬……”
突然,寒光乍現。
不知什麼時候,博德拉的瞳孔裡突然倒映出威廉扭曲的麵容。這個渾身纏著繃帶的敗軍之將,此刻正把淬毒匕首從他後腰抽出:“投降?你也配當杜伊夫根的將軍!”
五萬軍隊鴉雀無聲。看著陷入癲狂的威廉,此刻竟無人上來勸阻。踩著博德拉抽搐的屍體,他將染血的降書撕成雪片:“北明人給了三天期限?好!”威廉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胸膛上十幾道傷疤,“我們就用這三天,把北明人的軍隊拖進地獄!”
篝火照亮士兵們麻木的臉。威廉抓起火把扔向糧車,爆燃的麥粒在他眼底跳成癲狂的星:“焚毀沿途所有村莊!水井下毒!我要讓北明人接手的,是千裡焦土!”
……
帝都皇宮,八百裡加急戰報撞碎了晨鐘。
“好!好啊!不愧是好個炎家麒麟兒!”劉昂赤腳踏過玉階,明黃裡衣掃落了十二盞琉璃宮燈。他指尖撫過沙盤上插滿北明旗的杜伊夫根全境,忽然放聲大笑:“前不久才攻入安納托利亞境內,今天就收到消息——尼奧城被破,卡雷爾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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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劉昂卻又自顧自搖了搖頭:“還是封賞早了啊。前兩天,剛晉升炎思衡為少將,今天就又給我來了個好消息。也罷,按照慣例,直接封他為總督吧,管理一方政務。——傳令,加炎思衡為地方總督,至於管理哪個地區後續再議。至於陣亡的將士撫恤翻倍,其餘活著的一個個都要封爵!”
董初宰的象牙笏板裂開細紋。這個向來主張和晉國公府不對付的尚書令的老臣,此刻正盯著戰報末尾“賈複部傷亡總計約六萬七千”的字樣——那抹朱批紅得刺眼。
“陛下。”二皇子劉文突然發聲,蟒袍下的拳頭攥得骨節發白,“兒臣以為,這封賞會不會太豐厚了。畢竟炎思衡的年紀……”
還沒等劉昂回複,薑衛冷笑截斷話頭,“殿下,這個理由和上次董尚書的理由好像差不多啊。不過老臣還是這句話,軍功的封賞不是看年紀,而是戰場上實打實打出來的!如此驚豔的戰績,不要說是老臣,即便是北明的開國功臣們也沒有如此戰績。”
劉文眼底騰起陰鷙,原本想著炎思衡這次一定無功而返,沒想到現在打臉打得啪啪響。
……
薩伏伊,維倫諾斯附近的軍帳內。
馬武的玄鐵護腕重重砸在沙盤邊緣,震得象征霍森軍團的銅俑東倒西歪。斥候送來的戰報在他掌心皺成一團——“炎總旗已破尼奧,卡雷爾授首”。
“七天……七天打下了杜伊夫根的王城尼奧”他布滿老繭的手指摩挲著“炎思衡”三個字,尾指微微發顫。幾十年前被蠻族圍困的時候,他都沒抖得這麼厲害。
帳外突然傳來鎧甲碰撞聲。馬成掀簾闖入,雷鳥銃的散熱槽還冒著青煙:“大哥!維倫諾斯的守軍最近有些不對勁啊……”話音戛然而止。他盯著兄長手中的戰報,瞳孔驟然縮成針尖:“這不可能!尼奧城三百年沒被攻破,他炎思衡憑什麼?”馬武突然大笑,笑聲驚飛了帳頂禿鷲。他抓起酒囊猛灌一口,混著血沫噴在沙盤上:“除了他炎思衡戰術詭異,就是民心所向了。從他在黎凡特整那套東西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杜伊夫根已經腐朽到了骨子裡,他們的百姓差得就是一點火星,而他炎思衡就是那顆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