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絕望的開端(三)_鐵火權輿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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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絕望的開端(三)(1 / 2)

長安京的雪,落得無聲而壓抑。

細密雪粉被寒風卷著,撲打在宮城的琉璃瓦上,積了薄薄一層慘白。宮道兩側的石燈幢裡,燭火在寒風中明滅不定,將巡弋禁衛鐵甲上的霜痕映得忽明忽暗,投下扭曲晃動的影子。

長安京的心臟——未央宮深處,現在凝固著一種異樣的寂靜。

空氣裡彌漫著苦澀的湯藥氣息,混合著龍涎香也壓不住的血腥味,沉甸甸地壓在肺葉上。

養心殿暖閣,幾盞巨大的銅燈將室內照得亮如白晝,卻驅不散那深入骨髓的陰寒。巨大的禦案上,奏章堆積如山,幾份攤開的八百裡加急軍報,墨跡淋漓,字字染血。

“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嗆咳撕破了殿內死水般的寂靜,一聲急過一聲,帶著破風箱般令人心悸的嘶啞。龍椅上,蔣毅猛地弓起身,枯瘦的手死死抓住胸前的龍袍,指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本該是二十歲不到的年紀,但卻被病魔折磨得顴骨高聳,泛著一層灰敗的死氣。

冷汗浸透了蔣毅額角散亂的鬢發,粘在蒼白的皮膚上。

“陛下!”侍立一旁的大內總管驚得魂飛魄散,搶步上前欲扶。

蔣毅卻猛地抬手,製止了他的動作。那枯瘦的手背上青筋虯結,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他緩緩攤開染血的素帕,上麵一團暗紅的血塊觸目驚心。他隻看了一眼,便若無其事地將帕子攥緊,目光重新投向禦案上那份來自固陽關的、墨跡未乾的加急戰報。

“固陽關……十七天的血戰……”他聲音嘶啞,卻字字清晰“劉昂真的是瘋了,居然把四十萬精銳填進了朕的絞肉機……他,估計快把血本耗乾了。”

他抬起眼,那雙深陷在眼窩裡的眸子,此刻卻亮得驚人,仿佛燃儘了生命最後一點燈油。目光投向暖閣門口那尊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身影——帝國大元帥,方先覺。

方先覺如山嶽般矗立,依舊是一身甲胄。

他年近六旬,霜雪染透了兩鬢,深刻的法令紋如同刀刻,鐫刻著半生戎馬的鐵血風霜。他身軀卻依舊挺拔,唯有此刻卻微微蜷起的右手,暴露了他連日來不眠不休的殫精竭慮。

“方帥,”蔣毅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切入方先覺緊繃的神經,“北明三路齊出,來勢洶洶,看似要將我帝國生吞活剝。齊魯失陷,瀛川、塢川陷落,固原關破……長安京門戶洞開,風雨飄搖。”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桌上另一份關於武陽關膠著血戰、一份關於東南特轄區羅越行省金蘭、北寧、基棉接連失陷的密報,最後定格在方先覺臉上,那眼神深處是絕對的信任,是托付江山的重若千鈞。

“但,大廈將傾之際,正是砥柱顯形之時!朕信你,就是朕手中的利劍劍!”蔣毅猛地挺直了腰背,一股屬於帝王的磅礴氣勢陡然爆發,竟將那病容都壓下去幾分,“帝國所有兵馬,一應軍機調度,朕今天都交付於你!凡涉軍務,無論大小,都由你一言而決!中樞、地方,但有掣肘延誤的——”他眼中寒光一閃,一字一頓,“殺無赦!”

“臣——”方先覺喉頭滾動,單膝跪地,甲胄撞擊地麵,發出沉悶而鏗鏘的回響,“臣,方先覺,領旨!陛下以國士待臣,臣必以死報之!固陽關在,長安京便在!臣在,北明休想再踏進直隸一步!”

沒有多餘的誓言,沒有慷慨的陳詞。這簡單的幾個字,是從屍山血海裡淬煉出的承諾,重逾泰山。

蔣毅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極淡、卻無比真實的欣慰。他隨即轉向禦案旁另一位沉默的身影——帝國丞相,高肅卿。

高肅卿的年紀比方先覺要小上不少,大約三十多歲的年紀。一身鴉青色的官袍,身形清瘦,麵容儒雅,唯有一雙深邃如古井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世間。他站在那裡,便是定海神針,透著一種沉穩。

“肅卿,”蔣毅的聲音轉向這位心腹智囊時,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倚重,“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數十萬大軍在前線日夜血戰,固陽、武陽、東南處處告急,這潑天的消耗,就是無底之淵。朕要這帝國的血脈——錢糧、兵甲、民夫、藥石——源源不斷,絕不可斷!中樞運轉,地方協調,官吏彈壓,民心安撫……凡此種種,都係於卿一身!”

高肅卿深深一揖,動作流暢而恭謹,聲音平穩清晰:“陛下安心。臣已梳理戶部、工部、轉運司諸部,理清積弊,剔除貪腐。三天前,第一批二十萬噸軍糧、三萬具重甲、五十萬支弩箭,已由長安京三大倉起運,取道龍門渡,走永濟渠水路,日夜兼程奔赴固陽關,預計七天後可抵達。後續批次,按每三天一撥調配,路線、護衛、接應節點都已安排妥當。各地糧倉已開,穩定糧價,安撫流民。敢有哄抬物價、囤積居奇、延誤軍機者——”他語氣陡然轉冷,雖未言明,那森然之意已不言而喻。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禦案上堆積的奏疏,補充道:“蒙毅將軍的帝國師團已接管長安京各處要道,‘諦聽’小組已撒網,專門應對城內各種異常情況、刺探各方異動。長安京,穩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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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理分析,絲絲入扣。沒有一句豪言壯語,卻將帝國這架龐大而鏽跡斑斑的戰爭機器如何被強行撬動、整合、輸血的脈絡,清晰地呈現出來。這便是高肅卿的能力,在繁雜如麻的亂局中,理出最致命的線頭。

蔣毅長長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身體微微後靠,疲憊感再次洶湧襲來。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看向方先覺:“方帥,說說你的棋局。北明這三把刀,如何折斷?”

方先覺早已起身,走到懸掛於暖閣一側的巨型帝國疆域地圖前。地圖之上,代表北明兵鋒的是三道黑色箭頭:一道是死死咬住固陽關的劉昂中央集團軍;一道是盤踞齊魯,正瘋狂進攻武陽關的劉武北方集團軍;最後一道則深深刺入帝國東南腹地,釘在羅越、滄瀾行省的賈複南方集團軍。

他的手指,帶著一種千軍萬馬儘在掌握的沉穩,首先重重敲在代表固陽關的位置上。

“劉昂親率大軍,挾連破瀛川、塢川、固原的餘威,氣勢正盛。但固陽關非前幾關可比!”方先覺聲音沉凝,“司馬錯,已得臣的真傳,雖然年輕卻十分老成,韌勁十足。臣已嚴令他:固陽關便是他司馬錯的埋骨之地!關在人在,關亡人亡!依托雄關天險,深溝高壘,以逸待勞。北明的火器雖然犀利,但攻堅日久,銳氣已失。我軍隻需用強弩壓製,輔以滾木礌石,待北明大軍疲憊,再用精兵逆襲北明的攻城器械陣地,反複消磨。劉昂這四十萬大軍,必將深陷固陽關下這片血肉泥潭,進退不得,直至流儘最後一滴血!”

策略冷酷而高效,將固陽關的地利與守軍的意誌發揮到極致,字字句句都透著以空間換時間、以血肉耗敵鋒的狠絕。

他的手指隨即向西滑動,點在武陽關。

“至於劉武,”方先覺嘴角掠過一絲冰冷的譏誚,“黃口小兒罷了。臣之前和他交過手,徒有虛名罷了,戰術有餘但戰略不足。”

他目光銳利如鷹隼,仿佛穿透了地圖,看到了那風雪交加、屍骸枕藉的關城之下。

“梁子令。”他清晰地吐出這個名字。禦座上的蔣毅和高肅卿目光同時微凝。梁子令,和司馬錯一樣都是方先覺的愛將,但不知為什麼,梁子令和司馬錯兩人宿怨頗深,朝野皆知。值此危局,方先覺竟將如此要害之地交付於他?

“子令用兵,一是詭詐,二是鋒芒畢露。”方先覺仿佛沒看到兩人的疑慮,語氣斬釘截鐵,“武陽關險峻更勝固陽,劉武攻城許久,卻屢攻不下,銳氣儘失。梁子令深溝高壘,以靜製動。劉武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隻要他一露出破綻,便是梁子令雷霆一擊、全殲北明北方集團軍之時!”

這是對梁子令能力的絕對信任。

最後,方先覺的手指移向帝國東南,那片被北明南方集團軍黑色箭頭攪得風雲變色的區域——羅越行省。代表炎思衡孤軍的是一道藍色標記,死死釘在金蘭、北寧、基棉三地。

“東南,薛嶽。”方先覺的聲音裡,難得地帶上了一絲棋逢對手的凝重,“‘帝國雙璧’之名,又怎麼會是浪得虛名?扶南行省叛亂已接近尾聲,薛嶽不久就能騰出手來,他的怒火也必定是燎原之勢。雖然有王世正輕敵冒進,喪師辱國之前,但也死不足惜。隻是炎思衡這人……”他微微眯起眼,仿佛在審視一個突然闖入棋局的、意料之外又潛力驚人的對手,“困獸之鬥,竟能連破金蘭、基棉、北寧三地,陣斬王世正,他的鋒銳與韌性,堪稱北明新生代翹楚。可惜,他背後是賈複這等嫉賢妒能之輩,孤軍在外,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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