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不再是那個沉浸於悲痛中的青年,不再是那個隻能推行長期改革的領導者。
他又變回了那個在齊魯、在杜伊夫根、在金蘭城頭,於絕境中屢出奇謀、劍走偏鋒的炎思衡!
“文遠、孝伏!”
“末將在!”張文遠一個激靈,豁然起身,眼中戰火燃燒,而高孝伏早已按捺不住。。
“淩字營和陷陣營即刻進入最高戰備,隨時待命!”
“遵命!”張文遠和高孝伏的吼聲如雷。
“儁乂!”
“末將在!”張儁乂沉穩應道。
“神機營所有火器、弩箭備足彈藥,挑選精準炮手、弩手,我要你們的火力,能撕開任何企圖阻擋我軍前進的人!”
“是!”
一連串的命令,如疾風驟雨般下達,沒有絲毫猶豫。
炎思衡的目光最後落在董休昭身上:“休昭,立刻想辦法,聯係上賈文和!告訴他,他的心意,我炎思衡收到了!讓他暫時隱忍,靜待時機。我需要他提供李永肅軍隊的一切信息,以及關鍵時刻,他能倒戈一擊的信號!”
“明白!我親自去安排!”董休昭重重點頭,身影一閃,迅速消失在門外。
最後,炎思衡看向沮廣平、荀文若和陳長文:“沮先生、文若,長文,島內防務、物資調配、安定民心,交給你們了。這關鍵的時刻,北島決不能亂!”
“大人放心!”沮廣平、荀文若與陳長文齊齊躬身,語氣無比堅定。
炎思衡深吸一口氣,再次望向地圖,目光仿佛已經穿透了無儘的海浪,落在了那片看似銅牆鐵壁、實則外強中乾的封鎖線上,落在了那片兵力空虛、富饒卻疏於防備的土地上。
破局的戰機,往往稍縱即逝。
李永肅送上門的機會,他豈能不牢牢抓住?
……
就在北島緊鑼密鼓地籌備著這場驚天逆轉的同時。
遙遠的帝都,深宮之中。
一場同樣因北島而起的風暴,正在醞釀。
劉文臉色鐵青,死死捏著一份密報,他的胸口正劇烈起伏,那雙眼睛裡更是布滿了血絲和瘋狂的妒火。
“廢物!一群廢物!李永肅這個蠢貨!飯桶!”他猛地將手中的密信砸在地上,咆哮聲在空曠的宮殿內回蕩,“整整兩個月!連一座破島都圍不住!竟然讓炎思衡那個逆賊……那個該死的家夥,在金蘭城慘敗之後,還能跨海千裡,溜回了北島?!他是怎麼做到的?李永肅的眼睛是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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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的付俊低著頭,嘴角卻隱晦地勾起一絲冷笑。
李永肅仗著是李永泰的哥哥,又得了圍困北島的差事,近來頗有些目中無人。此刻見他吃癟,付俊樂見其成。
但他麵上卻露出一副同仇敵愾的表情,添油加醋道:“陛下息怒。李大人或許也是儘力了。隻是那炎思衡,狡詐如狐,最是擅長這種這些奸詐的伎倆。隻是讓他如此輕易就重返北島,著實令人不安。聽聞花靈郡主,也在島上……”
“芷兮!”劉文聽到這個名字,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跳了起來,臉上肌肉扭曲,“對!芷兮肯定是被他挾持了!這個逆賊!國賊!淫賊!朕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救出芷兮!”
他對劉芷兮的執念,早已扭曲成了瘋狂的占有欲。
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可能和炎思衡同在孤島,他簡直妒恨得發狂。
“立刻!立刻給李永肅下旨!告訴他,朕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一個月!一個月之內,若是再不能攻破北島,擒殺炎思衡,迎回郡主,他就提頭來見!”劉文的聲音尖銳刺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瘋狂。
“是,陛下。”付俊恭敬應下,眼中閃過計謀得逞的光芒。這道旨意下去,李永肅必然方寸大亂,到時候……
……
帝都的旨意,以最快的速度傳達到了南島總督府。
李永肅接到那份充斥著皇帝怒罵和死亡威脅的聖旨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隨即又轉為羞憤的醬紫色。
他能感覺到周圍下屬們投來的目光,那些目光仿佛帶著刺,讓他如坐針氈。
“炎思衡……都是因為你!”李永肅將聖旨狠狠摔在案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額角青筋暴起。
劉文的痛罵讓他顏麵儘失,而炎思衡成功返回北島的消息,更是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得他頭暈目眩。
恐懼和憤怒交織,讓他徹底失去了最後的冷靜。
他不能再等了!什麼圍困,什麼消耗,都太慢!皇帝等不了,他李永肅更等不了!
他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來挽回顏麵,來保住項上人頭,來向陛下證明自己!
“來人!”李永肅紅著眼睛,嘶聲吼道,“傳令下去!讓多維島所有能動用的戰艦和精銳士兵,來南島報到!集中所有優勢兵力,我要親自指揮,一舉踏平北島!”
命令傳出,卻引來了一個人的強烈反對。
正是多維島鎮守使耿弇本人。他並非李永肅嫡係,而是憑軍功升上來的務實將領。
他很快趕赴南島麵見李永肅,直言勸諫:“大司寇!萬萬不可!北島雖小,但炎思衡已回歸,麾下諸多能臣武將,而且北島的防禦工事更是日趨完善。我軍上次登陸戰新敗不久,士氣還沒恢複,強行進攻,隻怕損失慘重,還寸功難取!”
耿弇指著海圖,思路清晰:“大人。其實我軍目前占儘優勢,掌控外海。北島資源匱乏,久困必亂。我等隻需牢牢鎖死海路,不時以小股部隊襲擾,讓炎思衡不得安寧,假以時日,其內部必生變亂,屆時再發兵進攻,可事半功倍,以最小代價取得全功!請大人三思!”
這番話,老成持重,確是眼下最穩妥的策略。
然而,此刻的李永肅哪裡還聽得進去?
耿弇的冷靜分析,在他聽來全是怯戰和對自己權威的挑戰!
“耿弇!”李永肅猛地一拍桌子,聲色俱厲,“你是在教我做事嗎?陛下嚴旨在此,命我等速破逆賊!你卻在此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一味拖延!是何居心?”
他指著耿弇的鼻子,語氣冰冷:“究竟你是總指揮,還是我是總指揮?軍令如山!即刻回去,集結兵力!若敢延誤,休怪本官以貽誤軍機論處!”
耿弇看著狀若瘋狂、完全被功名利祿和皇帝壓力衝昏頭腦的李永肅,心中一片冰涼。
他知道,再勸無用,反而可能真的被李永肅借機整治。
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最終隻能無奈地垂下頭,聲音乾澀:“末將……遵命。”
轉身離開總督府時,耿弇的背影顯得異常沉重和蕭索。
他仿佛已經看到,一場因為上位者的愚蠢和急躁而導致的災難,正在無可避免地逼近。
而李永肅看著耿弇離去,臉上露出一絲扭曲的快意。
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攻破北島,擒殺炎思衡,將花靈郡主“救”回,然後得到陛下重賞,權傾朝野的風光場麵。
“炎思衡,你的死期到了!”他對著北島的方向,發出獰笑。
他卻不知道,他正一步步,將自己和麾下的艦隊,主動送進了一個精心為他準備的、致命的陷阱之中。
風暴,將至。
北島與北明,炎思衡與李永肅。
一場圍繞封鎖與反封鎖、困守與破襲的驚心博弈,已然圖窮匕見。
暗流洶湧的海麵之下,嗜血的獠牙,悄然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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