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地獄之門洞開!
炮彈落點處,瞬間炸起一團團混合著暗紅血肉、慘白骨茬、碎裂甲片和泥濘泥土的恐怖煙柱!
巨大的動能蠻橫地撕裂一切,士兵們的身體如同脆弱的布娃娃般被輕易扯碎、拋飛!
一枚沉重的實心彈甚至能蠻橫地連續貫穿整條密集隊列,硬生生犁出一條血肉模糊的死亡走廊!更有早已裝填好的霰彈,如同死神揮出的無形鐮刀,橫掃一片,中者立斃,成排倒下!
幾乎是同一時間,城牆後方,爆豆般的火槍齊射聲密集得如同暴雨!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訓練有素的三段擊戰術被完美執行!
硝煙成片彌漫,灼熱的鉛彈如同金屬風暴般居高臨下潑灑而至!
正在衝鋒的北明士兵仿佛猛地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滿是尖刺的死亡之牆,衝鋒勢頭戛然而止,成片成片地割草般倒下!
淒厲的慘叫聲、絕望的哀嚎聲瞬間取代了先前那虛弱的呐喊,成為了戰場的主旋律!
張儁乂冷靜得像一塊冰,屹立在核心指揮位,手中紅白令旗不斷揮動,聲音透過傳令兵清晰準確地響徹城頭:
“炮組一至五,延伸射擊三輪!覆蓋敵軍後續梯隊!”
“火槍隊,自由射擊!優先狙殺敵軍軍官、旗手、弓弩手!”
“火炮!集中火力!對準那些衝車!——放!”
命令冷峻如鐵,執行高效如機器。
神機營的士兵們眼神專注,動作麻利,裝填、瞄準、射擊!
每一次火炮的怒吼,每一次火槍的齊射,都必然讓城下那片死亡地帶綻放出更多、更豔麗的血花!
北明軍的第一次進攻浪潮,甚至沒能摸到城牆百步之內,就在這突如其來的毀滅性遠程火力打擊下,徹底崩潰了!
前排的士兵被這劈頭蓋臉的打擊徹底打懵了,恐懼瞬間壓倒了所有命令和鼓動,他們發出非人的尖叫,驚恐萬狀地掉頭向後逃竄,與後麵還在往前湧的部隊猛烈地撞在一起,自相踐踏,場麵極度混亂,死傷者甚至遠超被槍炮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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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哪來的這麼多炮?!哪來這麼猛的火力?!”後方原本誌得意滿的李永肅臉上的笑容瞬間僵死,轉化為極致的驚愕和難以置信。
他一把揪住身旁副將的領甲,雙目赤紅地嘶聲怒吼,唾沫星子噴了對方一臉,“情報呢?!狗屁的情報不是說他們糧草殆儘,軍械短缺,火藥用儘了嗎?!這他媽的是短缺的樣子嗎?!”
那副將被他勒得臉色發紫,嚇得魂不附體,哆哆嗦嗦回答:“末……末將不知啊。大人……之……之前的斥候,還……還有那些奸細,都……都這麼說啊……”
“廢物!一群廢物!飯桶!”李永肅氣得幾乎吐血,眼看先頭部隊徹底潰退下來,衝亂了後續陣型,他眼中閃過暴戾凶光,“不準退!誰敢退!督戰隊給老子上前!敢退後者,格殺勿論!命令第二、第三梯隊給老子壓上去!頂住!騎兵!老子的騎兵呢!派騎兵兩翼掠陣,用弓箭給老子壓製城頭!壓製!”
在他的強令和督戰隊雪亮的屠刀下,潰退的士兵被無情砍殺,血腥的鎮壓暫時止住了潰勢。
新的進攻浪潮在軍官的驅趕下,踩著同伴的屍體,再次驚恐萬狀地向城頭湧去。
少量騎兵試圖從側翼迂回,用騎弓仰射城頭。
但是,這一切,早就在張儁乂和炎思衡的預料之中。
城頭的火炮適時調整射角,幾輪精準的急促射,就將那些試圖靠近拋射的騎兵連人帶馬炸得血肉橫飛,人仰馬翻。
火槍隊則重點“照顧”那些扛著雲梯、推動衝車的敵軍步兵,將他們成片射倒在衝鋒的路上,那些簡陋的攻城器械很快便歪倒一旁,被點燃熊熊燃燒。
戰鬥,徹底陷入了一場殘酷至極的消耗戰。
北明軍依仗著絕對的兵力優勢,如同被驅趕的海浪,一波波洶湧撲來,又在帕默斯頓城下那密集凶猛的金屬風暴下,一次又一次地撞得粉身碎骨!
屍體以驚人的速度層層疊疊堆積起來,幾乎填平了那段並不寬闊的護城河,河水早已被染成粘稠的暗紅色,在烈日下散發著濃烈的腥臭。
李永肅雙眼赤紅,額角青筋暴跳,像是一個輸紅了眼的瘋狂賭徒,在大營中不斷跳腳咆哮,下達著一道道不顧傷亡的蠻橫命令。
每一次進攻受挫,都讓他更加暴躁易怒,將失敗的怒火和惡毒的咒罵瘋狂傾瀉到麾下那些將領身上。
時間在血腥的廝殺中緩慢流逝。
帕默斯頓城下已然屍積如山,血流成渠,慘烈的景象宛如修羅屠場,但那座黑色的城池卻依舊巋然不動,城頭那麵“炎”字大旗依舊在硝煙中獵獵狂舞,帶著嘲諷般的頑強。
“大司寇!大司寇!不能再這樣硬攻了啊!”一名渾身是血、頭盔都不知道丟到哪裡去的將領踉蹌著奔回大營,幾乎是滾下馬來,噗通一聲跪倒在李永肅馬前,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和絕望,“弟兄們……弟兄們死傷太慘重了!光是躺在那城下的就不下五六千了啊!我們的器械根本不夠看!他們的火器太猛太密了!求大司寇!暫緩進攻吧!讓弟兄們喘口氣,想想彆的法子吧!不然……不然弟兄們都要打光了啊!”
“廢物!飯桶!蠢材!”李永肅狀若瘋魔,猛地抽出佩劍,雪亮的劍尖幾乎戳到那將領的鼻子上,唾沫橫飛地咆哮,“區區小挫,就敢亂我軍心?再敢多說一句,老子現在就砍了你祭旗!滾回去!繼續給老子攻!用人堆!用命填!也要給老子堆上城頭!他炎思衡才多少人?老子有四萬八千!我看他能撐到幾時!滾!”
那將領抬起頭,臉上混雜著血汙、淚水和徹底的絕望,他看著李永肅那雙隻剩下瘋狂和功名利祿的赤紅眼睛,知道一切勸諫都已無用。
他臉上肌肉劇烈抽搐了一下,最終化為一片死灰般的麻木,重重地以頭磕地,發出一聲悶響,然後爬起來,一言不發,轉身踉蹌著再次衝回了那片吞噬生命的血肉磨盤。
周圍其他將領無不心寒膽顫,麵色慘白,彼此交換著絕望而憤懣的眼神,卻再無一人敢出聲。
隻能硬著頭皮,驅使著那些士氣跌落穀底的士兵們,繼續向著那座噴吐著死亡火焰的鋼鐵巨獸,發起一波又一波絕望而徒勞的衝鋒。
帕默斯頓城頭,炎思衡就在硝煙彌漫的城牆之後,注視著這血腥的戰場。
他一身玄色輕甲,無視身旁嗖嗖飛過的流矢和炮彈呼嘯的餘音,冷漠地注視著城下那如同煉獄般的慘烈景象。
硝煙熏黑了他蒼白的臉頰,卻讓那雙深邃眼眸中的冰冷殺意和計算般的銳利更加刺骨驚心。
“李永肅,果然從未讓我‘失望’。”他低聲自語,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用你和你士兵的血,來淬煉我的新軍,正好。”
這場帕默斯頓攻城戰,從一開始,就是他為自己麾下這支脫胎換骨的新式軍隊和未來的火器戰術,精心準備的最佳練兵場,也是最殘酷的祭旗禮!
每一輪震耳欲聾的火炮齊射,每一次硝煙彌漫的火槍排擊,都在飛速錘煉著這支軍隊的鋼鐵筋骨與殺戮魂魄!讓新兵見血,讓老兵更銳!
他微微側頭,看向身旁那些眼神從最初的緊張逐漸變為狂熱、動作卻在他的嚴令和張儁乂的調教下愈發沉穩熟練的神機營士兵,他就知道——淬火的時機,快要到了。
他招來一名傳令兵,低聲快速吩咐了幾句。
傳令兵重重點頭,領命後如同狸貓般敏捷地奔下城牆,消失在內城通道的陰影裡。
炎思衡的目光再次投向城外。
夕陽開始不可逆轉地西斜,昏黃的光線將天地間一切都染上一層淒豔而悲壯的血色。
帕默斯頓城下的廝殺仍在繼續,攻守的節奏和氣勢,卻已然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
炎思衡嘴角那絲冰冷的笑意,在血色夕陽的映照下,愈發顯得清晰而駭人。
獵人與獵物的身份,即將在這一刻,徹底逆轉。
他仿佛已經看到,在帕默斯頓東側那片被李永肅未曾仔細探查的茂密丘陵林地之後,高孝伏和他麾下那支身披重甲、人馬皆覆鐵的陷陣營,正靜靜地潛伏著。
戰馬銜枚,士卒噤聲,唯有眼中壓抑已久的嗜血凶光在林木陰影間閃爍。
他們如同蟄伏的火山,隻待那一聲令下,便將爆發出的最具毀滅性的力量,以雷霆萬鈞之勢,徹底衝垮李永肅那早已搖搖欲墜的大營!
真正的獠牙,已然悄然露出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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