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深處,藥香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鬱,卻依舊壓不住皇帝蔣毅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咳……”龍榻之上,蔣毅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用儘全身力氣,嘴角甚至隱約可見一絲血絲。
陽平關失守,北郡淪陷,加斯庭敗退……一連串的噩耗,狠狠砸在了這位本就病體支離的帝王心上。
他艱難地抬起手,指了指案幾上堆積如山的奏章,對侍立榻前的兩人虛弱地說道:“肅卿,蒙毅……帝國……帝國就托付給你們了……朕……朕……”
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他無法成言。
丞相高肅卿連忙上前,躬身道:“陛下保重龍體!臣等必竭儘全力,穩定朝局,護衛長安京!”他的眼神深處閃爍著精明與疲憊。
此刻,他接過的不僅是政務,更是帝國這艘可能即將傾覆巨輪的舵盤。
一旁身著戎裝,氣質剛毅沉穩的帝國師團長蒙毅單膝跪地,甲葉鏗鏘:“陛下放心!長安城防,有末將在,必不讓魔族踏入一步!”他是蔣毅最信任的將領,更是蔣毅的小舅子,如今負責長安京十萬守軍的指揮,是長安京最後的軍事屏障。
退出寢殿,高肅卿和蒙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壓力。
蒙毅立刻奔赴城防司令部。
長安京的城牆高大堅固,但需要防守的麵積也極大。十萬軍隊,聽起來不少,但分散到各段城牆,麵對魔族可能的主力進攻,依舊捉襟見肘。
“加固所有城牆!弩箭、滾油、擂石,必須備足!”
“征調城內所有青壯,編入輔兵隊伍,負責運輸、救護!”
“嚴格盤查進出人員,謹防魔族奸細混入!”
“各門守將,二十四小時待命!違令者,斬!”
他的命令一條接一條,清晰而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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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蒙毅,就像是一張拉滿的弓,將所有的緊張與決絕都壓在心底,隻為守住這帝國最後的心臟。
而高肅卿麵臨的局麵,同樣棘手無比。
朝堂之上,暗流洶湧。
部分老舊貴族為首的主和派,開始蠢蠢欲動,私下裡散布著“談判”、“遷都”甚至更不堪的言論,動搖著本就惶惶的人心。
“丞相,魔族勢大,是否……是否可遣使議和?暫緩兵鋒……”
“高大人,國庫空虛,糧草難以為繼,這仗……還能打下去嗎?”
高肅卿麵對這些或明或暗的試探與壓力,麵色冰冷,寸步不讓:“議和?與虎謀皮!誰再敢妄言議和,動搖軍心,以叛國論處!”
“糧草問題,本相自有辦法!即日起,實行戰時配給製,所有存糧,優先供應軍隊!號召城中富戶捐輸,共度時艱!”
他運用著高超的政治手腕,一邊強硬壓製主和派,一邊竭力維持著朝堂的穩定。
但是,更大的壓力來自城外。
隨著北郡、加斯庭難民的不斷湧入,長安京的人口急劇膨脹,治安、衛生、糧食供應都麵臨著極限挑戰。
城外難民聚集地,哭聲、罵聲、哀求聲終日不絕,凍餓而死的屍體每日都在增加,淒慘之狀,宛如人間地獄。
高肅卿調動一切能調動的資源,設立粥棚,安撫流民,同時嚴令維持秩序,防止暴亂發生。他如同一個走在鋼絲上的舞者,在絕望的深淵邊緣,竭力維持著帝國中樞最後的一絲體麵與秩序。他的鬢角,在這短短數天間,已經斑白。
長安京,這座在大陸上屹立千年的人族瑰寶,正再次經曆著嚴峻的考驗。
空氣中彌漫著絕望、恐慌,也夾雜著不甘滅亡的掙紮。
為了全力守備長安京,帝國的求援詔書,如同雪片般飛向各地的軍團。
在上河郡,樂毅接到了令他心頭沉重的命令——將現有防線移交給吳起麾下隻有不到五萬人的大陸軍團,並速率遠征軍團回援長安京。
看著麾下在經曆了勃蘭登堡血戰、長途撤退,早已疲憊不堪的將士,樂毅堅毅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將軍,我們剛剛穩住陣腳,此時回援,千裡奔襲,隻怕……”樂毅麾下的大將衛仲卿和霍景恒麵露擔憂。
樂毅抬手打斷了他們,目光投向東方長安京的方向,聲音低沉而堅定:“陛下有令,長安京危在旦夕。身為帝國軍人,怎麼能坐視不理?傳令下去,全軍輕裝,隻帶十天的口糧,明天拂曉,開拔回長安京!”
他知道此行艱險,趕到長安京也隻是投入另一個血肉磨盤。
但,忠君護國,軍人的天職在此,不容他猶豫。他隻能期望,憑借自己的指揮才能,為帝國保住這支最後的機動力量。
與此同時,帝國北部邊疆,兩道更為重要的調令,送到了兩位皇親國戚的手中。
駐守塞北郡的大漠軍團軍團長蒙恬,是帝都師團軍團長蒙毅的兄長,更是皇帝蔣毅的大舅子。
他身材魁梧,麵容剛毅,有著長期鎮守邊關的風霜之色。
看著手中的調令,蒙恬眉頭緊鎖。他的大漠軍團編製完整,戰力強悍,但同樣肩負著防禦北方大金王朝趁火打劫的重任。
他麾下有兩員大將,性格勇猛激進的公孫起和性格謹慎持重的魏冉。
一聽到蔣毅下令要他們回援長安京後,公孫起立刻抱拳道:“大人!長安京危急,末將願為前鋒,星夜馳援!”
魏冉則有些擔憂道:“大人,我軍如果傾巢而出,塞北郡空虛,萬一北方的金狗指大金)……”
蒙恬沉默片刻,便做出了決斷:“陛下與長安京的生死存亡,重於泰山!魏冉,你帶兩萬人留守,依托險要關隘,務必給我守住塞北的門戶!公孫起,隨我親率主力,即刻南下!馳援長安京!”
不論是為了帝國,還是為了妹妹皇後)和弟弟蒙毅),他必須回援。隻希望留守的軍隊,能僥幸瞞過北方的大金。
而在更偏遠的北韃靼行省,塞外軍團軍團長蔣伯齡,蔣毅的堂弟,也麵臨著同樣的困境。
他的塞外軍團擁有兩個軍團的龐大編製,是帝國北方的重要屏障。
大將嚴君疾急切道:“王爺!長安京危在旦夕!我們應當速速發兵!”
另一員大將張少榮則提醒:“王爺,我軍駐防區域廣闊,如果主力離去,北韃靼本就情況複雜,那些部落未必安分……”
蔣伯齡看著地圖,臉上陰晴不定。
他深知自己手握重兵,在這關鍵時刻,一舉一動都關乎帝國命運。最終,對堂兄的忠誠和對帝國覆滅的恐懼壓倒了一切。
“張少榮,給你留下一個半軍團,分散駐守各要地,彈壓地方,無論如何,北韃靼不能亂!”
“嚴君疾,點齊剩下的軍隊,隨本王親征!馳援長安!”
他同樣留下了不小的守備力量,但帶走的,是塞外軍團最精銳的主力。
一時間,帝國各地,幾支最後的生力軍,如同涓涓細流,克服著各自的困難,冒著巨大的風險,開始向著心臟長安京彙聚。
他們帶著忠誠,帶著決死之心,也帶著對未知前路的深深憂慮,踏上了勤王之路。
風暴已然降臨,帝國的命運,人類的未來,在這一刻,係於這幾處關鍵的戰場,係於這些在絕境中掙紮、抉擇、奮戰的人們身上。
希望的火種看似微弱,卻仍在寒風中,頑強地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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