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數伊特魯平民複雜目光的注視下,以埃馬努萊三世為首的數以百計的伊特魯頂級貴族和酷吏,被粗暴地拖拽著,押往城中心的廣場。
那裡,早已臨時搭建起數十座高大的絞刑架。
黑色的絞索,在寒冷的空氣中微微晃動,像是一條條等待獵物的毒蛇。
審判的過程簡單而迅速。
龐令明早已根據繳獲的文書和民眾的初步控訴,羅列了這些人的主要罪狀。
樁樁件件,血淚斑斑。
當宣判的聲音落下,絞索套上埃馬努萊那肥胖的脖頸時,他徹底崩潰了,屎尿齊流,發出不似人聲的哀嚎。
但是,回應他的,隻有絞盤轉動時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以及,下方人群中,最初是零星,隨後越來越響亮,最終彙成一片的、壓抑了太久的哭泣與歡呼!
看著那些曾經高高在上,視他們如草芥的貴族和酷吏,在絞架上蹬踏著雙腿,逐漸停止掙紮,許多伊特魯平民流下了眼淚,那不是悲傷,而是大仇得報的複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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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身影在絞架上晃動,如同風乾的臘肉,為穆魯斯,為整個伊特魯的舊時代,畫上了一個徹底的句號。
炎思衡沒有去看行刑的場麵。他站在大公府的露台上,望著這座剛剛易主的城市。
他知道,這不是仁慈的時候。對於埃馬努萊這樣的首惡和那些民憤極大的貴族,唯有最嚴厲的處置,才能最快地平息民怨,收攏人心,也才能最徹底地斬斷魔族在伊特魯的統治根基。
雷霆手段,方顯菩薩心腸。
他要讓所有伊特魯人,尤其是那些還在觀望的中下層貴族和平民看清楚,投靠魔族、欺壓同胞是什麼下場,而跟隨北晉,反抗暴政,又意味著什麼。
接下來的日子,炎思衡雷厲風行,開始全麵接管和改造伊特魯。
首先,他宣布了一係列震撼性的法令:
第一,徹底廢除伊特魯的貴族特權製度。所有貴族頭銜、世襲封地、免稅特權,一律作廢,土地重新丈量登記。
第二,廢除魔族及伊特魯曾經製定的一切苛捐雜稅。實行相對簡單公平的稅製,並且宣布,免除本年度及下一年度的所有賦稅。
第三,開倉放糧,平分土地。將抄沒貴族和魔族征收隊的糧倉中的大部分存糧,分發給缺衣少食的貧苦農民。將貴族霸占的大量土地,按人口分配給無地或少地的佃農和奴仆。
第四,鼓勵恢複生產,保護工商業。宣布北晉軍紀,嚴禁擾民,公平買賣。組織人手修複水利,發放農具種子,鼓勵春耕。
第五,設立募兵點承諾優厚的軍餉和土地獎勵,號召青壯加入北晉軍隊,共同保衛家園,抗擊魔族。
這些政策,劈開了伊特魯沉悶壓抑的天空。
對於底層的平民而言,這幾乎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穆魯斯城外的某個小村莊裡,老農夫馬裡奧顫抖著從北晉派來的工作隊員手中,接過了一張蓋著紅印的地契——那是原本屬於本地男爵的。他曾經耕種了三十年卻始終食不果腹的十畝上好葡萄園。
“這……這真的是給我的?”馬裡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渾濁的老淚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滑落。
他記得很清楚,去年就是因為交不上男爵老爺新增的“魔族慰勞稅”,他的小兒子被征收隊活活打死在村口。
“是的,老人家,從今天起,這地就是您家的了。今年和明年的稅都免了,好好侍弄,收成都是您自家的。”官員和氣地說道,雖然穿著陌生的官服,語氣卻比以前的稅吏和征收隊溫和了千百倍。
同村的寡婦安娜,領到了兩袋金燦燦的小麥和一小罐油。
她抱著糧食,跪在地上,朝著穆魯斯的方向不住磕頭。她的丈夫死在了魔族征收隊的手上,她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去年冬天差點餓死,全靠偷挖野菜和鄰居接濟度日。如今,有了這些糧食,孩子們終於能吃飽飯了。
街角的鐵匠鋪,爐火重新熊熊燃燒起來。鐵匠卡洛不再需要將大部分收入上繳給貴族和征收隊,他打的農具和刀具,可以公平地賣給需要的人,換來的錢足以讓他的家人過上體麵的生活。他甚至接到了北晉軍隊修繕武器的小訂單,報酬豐厚。
變化是緩慢而真實的。
雖然對北晉軍隊依舊心存敬畏,雖然對未來的戰爭充滿憂慮,但實實在在的好處,讓伊特魯的平民們開始用一種複雜的卻又飽含希望的目光,審視這些士兵和他們的年輕統帥。
至少,他們推翻了那些騎在頭上作威作福的貴族和酷吏。
至少,他們分到了土地,拿到了救命糧。
至少,他們看到了活下去,並且可能活得更好一點的希望。
民心,開始悄然融化、彙聚。
炎思衡用最直接粗暴的方式,在伊特魯這片被魔族和腐朽貴族摧殘的土地上,播下了北晉的種子。
就在炎思衡於伊特魯大刀闊斧地推行新政,準備初步穩定根基的時候,遠在數千公裡之外的艾森貝格,魔族大營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艾森貝格,這座原本屬於居魯士公國的堅固要塞,如今已成為魔族在麵向帝國上河郡的指揮中樞和前進基地。
中軍大帳內,炭火盆燒得正旺,卻驅不散那股壓抑的怒火。
盧庫魯斯,魔族在加斯庭地區的最高指揮官,一位以沉穩冷酷著稱的魔族大將,此刻正背對著帳內眾將,站立在一幅巨大的加斯庭地圖前。
他的身形不算特彆高大,但肩背寬闊,穿著厚重的鎧甲,僅僅是一個背影,就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伊特魯……全境陷落……穆魯斯易主……埃馬努萊及其黨羽,被公開處決……”一個負責情報的魔族軍官,聲音乾澀地念著剛剛收到的噩耗,每念出一個詞,帳內的溫度仿佛就降低一分。
“嘩啦!”
盧庫魯斯轉過身,手臂一揮,將身旁一張擺放著精致酒具的矮桌掃飛出去!
杯盞砸在帳篷壁上,碎裂聲刺耳無比。
他臉上慣有的沉穩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憤怒和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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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僅僅五天!”盧庫魯斯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寒意,“從奧利韋托到穆魯斯!橫掃伊特魯全境!埃馬努萊那個廢物!他手下的軍隊都是紙糊的嗎?!就算是一萬頭豬,放在那裡讓北晉人抓,五天也抓不完!”
他無法理解,伊特魯的地方守備軍再孱弱,那也是幾萬人的軍隊,依托眾多的城鎮和堡壘,怎麼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土崩瓦解?這簡直是對軍事常識的侮辱!
“將軍息怒!”一名來自加洛林公國的將領小心翼翼地說道,“或許……或許是炎思衡用了什麼詭計,或者伊特魯內部早已糜爛不堪……”
“詭計?糜爛?”盧庫魯斯看向他,紫色的眼眸中燃燒著怒火,“這不是借口!就算伊特魯軍隊再不堪,也不至於讓一支幾萬人的敵軍,如入無人之境!這是恥辱!是整個神族占領區的恥辱!”
他走到地圖前,手指狠狠戳在伊特魯的位置上,語氣變得無比凝重:“你們知道伊特魯陷落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我們前線數十萬大軍,至少三成的糧草供應被切斷!意味著我們經營許久的後方腹地,被人插進了一把尖刀!意味著那些還在觀望、心懷不滿的人類渣滓,會因此蠢蠢欲動!”
他目光掃過帳內眾將,尤其是那些人類仆從軍的將領,眼神銳利如刀:“炎思衡此舉,不僅僅是軍事上的勝利,更是政治上的宣言!他在告訴所有加斯庭人,魔族並非不可戰勝,反抗是有效的!這股風氣,絕不能長!”
“將軍,”另一名魔族師團長出列建議,“炎思衡所部不過數萬疲兵,雖然僥幸拿下伊特魯,但立足未穩。是否可派一支偏師,例如從加洛林或皮亞斯特抽調兩三個軍團,速去收複失地?畢竟我軍主力仍需防備上河郡的帝國軍隊。”
“偏師?兩三個軍團?”盧庫魯斯直接打斷了他,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你們是在開玩笑嗎?還是在輕視那個能翻越杜福爾,五天橫掃一國的炎思衡?!”
他一拍地圖,發出砰然巨響:“看看他在伊特魯乾了什麼!廢貴族,分田地,收民心!他現在士氣正旺,又得到了伊特魯的物資和一定程度的人心支持!此時不以絕對優勢兵力,以雷霆之勢將其徹底碾碎,難道還要等他消化了伊特魯,站穩腳跟,將那裡變成第二個西北特轄區?!”
他環視眾人,語氣斬釘截鐵:“對付這種敵人,任何僥幸心理和兵力上的吝嗇,都是取死之道!必須在他羽翼未豐之前,動用絕對的力量,將其徹底扼殺!否則,一旦讓他成了氣候,整個加斯庭地區都將陷入巨大的混亂,我們南下進攻上河郡的計劃將徹底破產,甚至可能被帝國和北晉反推回來!”
帳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盧庫魯斯話語中的決絕和那描繪出的可怕前景所震懾。
“傳令!”盧庫魯斯不再廢話,直接下達命令,“雷暴軍團、加洛林第一軍團、皮亞斯特第一軍團,即刻集結!總計十一萬大軍,由客蒙大將統一指揮,星夜兼程,回師伊特魯!”
“十一萬?!”有人忍不住低呼。用十一萬精銳,去對付一支最多三四萬人的軍隊?這未免也太……
盧庫魯斯冰冷的目光立刻掃了過去:“你有異議?”
那名將領頓時噤若寒蟬。
“記住!我要的不是擊退,不是擊潰!我要的是全殲!是將炎思衡和他那支軍隊,從加斯庭的土地上徹底抹掉!用他們的血,告訴所有敢於反抗神族的人,這就是下場!”
“客蒙!”
“末將在!”一位麵容冷硬的魔族大將踏前一步,他是盧庫魯斯麾下最信任的猛將,。
“我給你十一萬大軍和最高權限!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盧庫魯斯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半個月內,我要看到炎思衡的人頭,掛在穆魯斯的城頭上!收複伊特魯,穩定後方!否則,你就提頭來見!”
“末將遵命!必不辱使命!”客蒙重重捶胸,眼中閃爍著嗜血而興奮的光芒。
十一萬對幾萬,這是碾壓般的優勢!
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親手碾碎那支不知天高地厚的北晉軍隊,將那個叫炎思衡的人類頭顱砍下來的場景。
命令既下,龐大的戰爭機器再次轟然啟動。
艾森貝格地區,雷暴軍團、加洛林第一軍團和皮亞斯特第一軍團共計十一萬大軍,開始迅速集結。
無數的營帳被收起,輜重被裝車,士兵們披甲執銳,一股肅殺之氣衝天而起。
黑色的魔族旗幟與加洛林的金百合旗、皮亞斯特的白馬旗混雜在一起,向著東北方向的伊特魯,滾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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