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蒙戰死了。”盧庫魯斯直接打斷了他,語氣聽不出喜怒。
圖爾維爾身體一顫,頭垂得更低,幾乎要埋進胸口:“是……是的……大人。北晉軍隊太過狡詐,伊特魯的刁民也……”
“我不想聽借口。”盧庫魯斯再次打斷,目光冷冷地掃過圖爾維爾,“告訴我,你現在還能集結多少加洛林的士兵?”
圖爾維爾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盧庫魯斯會問這個,他迅速盤算了一下,艱難道:“跟隨我退回的,加上阿爾峰鎮要塞原本的守軍,以及附近城鎮能夠緊急征調的……大概……大概還能湊出一萬五千人左右……但大多是敗軍和新兵,士氣低落,裝備也不齊……”
一萬五千殘兵敗將。
盧庫魯斯心中冷笑,這數字寒酸得可憐,但他現在沒有挑剔的資格。
“很好。”盧庫魯斯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圖前,手指重重地點在伊特魯與加洛林交界的那片區域,“圖爾維爾,我任命你,配合瓦羅副軍團長,共同負責阿爾峰鎮要塞及周邊區域的防務!”
圖爾維爾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他本以為等待自己的是雷霆震怒和死亡,沒想到……
“瓦羅手中,還有約兩萬雷暴軍團殘部,以及皮亞斯特第一軍團的部分殘兵,加起來應該也有一萬多人。”盧庫魯斯的聲音不容置疑,“我任命瓦羅為該地區最高軍事指揮官,總覽對伊特魯方向的全部防務!你,圖爾維爾,必須無條件配合他,整合所有兵力,利用阿爾峰鎮要塞的險要地形,給我像釘子一樣,死死釘在那裡!”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圖爾維爾:“你們的任務,不是反攻!是防守!不惜一切代價,擋住炎思衡可能來自伊特魯的任何進攻!絕不能讓戰火蔓延到加洛林腹地!明白嗎?!”
圖爾維爾看著盧庫魯斯那仿佛燃燒著幽冷火焰的紫色眼眸,感受到了其中不容失敗的決絕,他打了個寒顫,連忙躬身:“是!是!大人!屬下明白!必……必竭儘全力,守住防線!”
“不是竭儘全力,”盧庫魯斯的聲音冰冷如鐵,“是必須守住。守不住,瓦羅和你,就都不用回來見我了。”
圖爾維爾臉色慘白,冷汗瞬間濕透了內衣,他深深低下頭,不敢再發一言。
看著圖爾維爾退下的背影,盧庫魯斯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試圖壓下心中的煩躁。
他知道,這隻是權宜之計。瓦羅並非以勇武著稱,圖爾維爾更是個滑頭的政客多於合格的將領,依靠他們和三四萬驚魂未定的殘兵敗將,能否擋住氣勢正盛、用兵如神的炎思衡,他心中完全沒有底。
但眼下,他隻能先集中力量,解決一個方向的威脅。
他的目光轉向地圖上的艾森貝格。
那裡,聯軍剛剛取得大勝,士氣如虹,下一步,必然劍指他所在的埃爾芬瓦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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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盧庫魯斯的聲音回蕩在大廳中,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厲,“集結瑪門軍團所有兵力,以及所有還能作戰的仆從軍部隊!加固埃爾芬瓦爾德城防!我們要在這裡,與那些卑賤的人類聯軍,決一死戰!”
他必須,也隻能在埃爾芬瓦爾德,擋住聯軍的兵鋒。這是他現在唯一能主動掌控的戰局。
隻要穩住這裡,或許……或許還能等到轉機。
就在盧庫魯斯為東西兩線的危局焦頭爛額之際,帝國東線,穿雲關。
與加斯庭地區的風雲激蕩相比,這裡的戰事似乎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關牆之上,帝國戰旗依舊在寒風中傲然挺立,隻是上麵布滿了箭孔和煙熏的痕跡,訴說著連日來的慘烈。
一隊隊士兵在城頭巡邏,眼神警惕中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被血火淬煉過的堅韌。
城牆之下,魔族大營依舊連綿不絕,隻是這幾天來的攻勢,明顯減弱了許多,不再有之前那種不顧一切的瘋狂。
這種變化,自然落入了城樓之上,那位帝國大元帥——司馬錯的眼中。
他依舊如同磐石般屹立在最前線,花白的鬢發在風中拂動,深邃的目光掃過城外看似“懈怠”的魔族營寨,眉頭卻微微蹙起,不見絲毫輕鬆。
“大元帥,”薛嶽走到他身邊,低聲道,“樂毅的遠征軍團兩萬人,蒙恬的大漠軍團三萬人,已經如期抵達關內,現已完成布防。加上我們原有的兵力,如今穿雲關內,我軍已有十萬之眾!魔族的攻勢也疲軟了許多,看來他們是知道啃不動這塊硬骨頭了!”
一旁的田穰苴也開口道:“蔣伯齡親王的塞外軍團四萬人也已經抵達長安京駐防,京畿的防務穩如泰山。如今我軍兵精糧足,士氣高昂,看來魔族的氣焰,是真的被我們打下去了!”
兩位將領的語氣中,都帶著一絲久違的振奮。
連續的血戰,援軍的到來,以及魔族攻勢的減弱,似乎都預示著局勢正在向好的一麵發展。
然而,司馬錯緩緩搖頭,聲音沙啞卻異常清醒:“陽平關的失守,還在眼前。”
僅僅十個字,瞬間讓薛嶽和田穰苴臉上的振奮之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
是啊,當初陽平關何等雄峻,守軍何等精銳,不也是在看似萬無一失的情況下,被梁子令那個叛徒發現了破綻,最終被攻破,導致全線崩盤的嗎?
血的教訓,刻骨銘心。
“魔族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司馬錯的目光依舊銳利,仿佛能穿透那些安靜的營帳,看到其後隱藏的致命殺機,“他們的進攻看似乏力,更像是在積蓄力量。或者說,在等待什麼。”
他頓了頓,補充道:“彆忘了,那個梁子令,還在他們的陣營裡。他對帝國防務了如指掌,陰險狡詐,絕不會讓我們安穩度日。”
就在這時,一名副將快步走來,遞上一份情報:“大元帥,魔族後方‘煉獄穀’方向,近日煙柱衝天,日夜不息,且有大量物資仍在不斷運入,動向詭異。”
“煉獄穀……”司馬錯重複著這個地名,眼中閃過一絲疑慮。
那裡是魔族占領區的腹地,如此異常的動靜,絕不可能是在休整。
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感,再次籠罩在司馬錯心頭。
他隱隱感覺到,魔族正在醞釀著一場遠比之前所有進攻都要可怕的風暴。這短暫的平靜,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最危險的序曲。
而與此同時,在魔族大營深處,那座屬於“武定侯”梁子令的營帳內,卻是另一番光景。
梁子令並未像其他將領那樣因攻勢受挫而焦慮,反而好整以暇地擦拭著一柄精美的短劍。燭光映照著他看似平靜的臉龐,唯有偶爾抬眼望向穿雲關方向時,眼底深處才會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幽光。
一名心腹低聲稟報道:“侯爺,後方傳來消息,‘納若卡’……終於完工了!”
梁子令擦拭短劍的動作微微一頓,嘴角難以抑製地勾起一抹混合著得意與殘酷的弧度。
“哦?終於……好了嗎?”他低聲自語,仿佛在確認一個期待已久的喜訊。
他放下短劍,走到帳邊,掀開一角,望向遠處那座在夜色中如同匍匐巨獸般的穿雲關。
城牆上星星點點的火把,在他眼中,仿佛變成了即將被碾碎的螢火。
“司馬錯……你以為援軍到了,就能高枕無憂了嗎?”梁子令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嘲諷,“陽平關的戲碼,看來你是忘了。不過沒關係……很快,我就會用‘地獄’的鐘聲,幫你好好回憶起來!”
“傳信給蓋烏斯元帥和總執政官拓科拖大人,”梁子令收回目光,臉上恢複了那副謙卑恭順的表情,但眼神卻銳利如刀,“‘禮物’已經備好,可以……‘呈送’給我們的帝國朋友了。”
他仿佛已經看到,那尊名為“納若卡”的恐怖巨獸,在無數魔族士兵的推動下,咆哮著衝向穿雲關的城門。
看到堅固的城牆在它麵前崩塌,看到守軍的意誌在絕望中崩潰,看到自己親手敲開通往長安京的最後一道屏障,將那“武定公”的顯赫爵位和九郡封地,牢牢攥在手中!
短暫的平靜之下,毀滅的齒輪,已然扣合。
帝國的命運,即將在穿雲關前,迎來最石破天驚的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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