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柏逐字逐句讀完信,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既無震驚,也無悲戚。
她抬了抬眼,指尖金光一閃,那封銀色的信箋瞬間被一團純淨的神力包裹,沒有絲毫煙火氣,便在光芒中化為點點星屑,徹底消散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來。
“冥界的大霧,我想知道,有沒有塔納托斯的手筆?”赫柏轉過身,目光直直落在祝餘身上,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接切入核心問題。
祝餘微微頷首,毫不猶豫地給出了肯定的答複:“沒有。冥界的大霧,是厄落斯所為。他奪走了殿下的一部分權柄,為了抑製冥界的發展,也為了阻礙殿下順利回歸,才動用了那份掠奪來的權柄,布下了這漫天迷霧。”
“而我之所以能在這大霧中不受阻礙,還能找到女神殿下,是因為塔納托斯殿下在改造我的身體時,強行給我注入了一絲奇特的神力。”祝餘說著,緩緩抬起自己的右臂,左手拉住袖口,輕輕向上一捋。
隨著衣袖滑落,露出的手臂讓空氣都仿佛凝滯了一瞬。
那並非與她白皙脖頸相稱的柔嫩肌膚,而是一截枯槁、乾癟的手臂,如同早已失去生機的死人之手,指節突出,透著一股死寂的氣息,與她周身的鮮活格格不入。
赫柏看到這一幕,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一下,沒有絲毫猶豫,當即邁步上前。
她掌心凝聚起濃鬱的金色神力,溫暖的光芒如同最純粹的生命之源,輕輕覆上祝餘那枯槁的手臂。
神力源源不斷地湧入,試圖修複那受損的肢體,驅散其中的死寂。
無論赫柏注入多少神力,祝餘那隻枯槁如死人般的手,依舊毫無反應,青灰色的皮膚沒有絲毫回暖的跡象。
那截手臂早已脫離了生命的範疇,任何治愈之力都無法喚醒。
“殿下。”祝餘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哽咽,看向赫柏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滾燙的感激,隨即雙膝一彎,重重跪倒在地上,額頭幾乎觸碰到地麵,“往後大地之上,所有信仰死神的神殿所產生的信仰之力,將全部歸你所有。”
“偉大的死神殿下在離彆之前,特意囑咐我,要傾儘一切收集最為純粹的信仰之力,為你鋪就晉升之路。”
“這些年來,墨柯城市及所有信仰殿下的城邦中,人們也一直在不斷散播著屬於他的意誌,讓純粹的信仰生根發芽。”
“如今大地之上,擁有正規建製的城市共計三百七十四所。”祝餘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篤定,即便跪在地上,也難掩那份屬於死神祭司的肅穆,“其中有一百所城市,無論明麵上還是暗地裡,都堅定不移地信仰著死神殿下。”
赫柏心中微動,瞬間便明白了塔納托斯的布局,一股莫名的預感湧上心頭——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神明,怕是要倒黴了。
果然,下一秒祝餘便繼續說道:“這之中,我們重點針對狩獵女神、音樂之神與哺育女神三位神明,對信仰他們的城市進行了策反。”
“截至今日,已經成功策反了他們麾下超過大半的城邦,那些原本流向三位神明的信仰之力,如今皆已歸入死神信仰的體係,隻為日後能助你一臂之力。”
赫柏的嘴角不受控製地抽了抽,塔納托斯這家夥,果然到最後都沒忘了給彆人添堵。
她壓下心中的複雜情緒,語氣帶著幾分急切:“塔納托斯要你轉達的話,說完了嗎?”
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了,光柱那邊的氣息越來越強烈,她必須立刻趕過去。
仿佛是回應她的急切,周遭殘存的最後一絲霧氣也徹底消散無蹤,陽光穿透雲層灑落下來,照亮了通往光柱的坦途。
赫柏沒有再看跪在地上的祝餘一眼,周身金光驟然暴漲,化作一道淩厲的金色流光,毫不猶豫地朝著那道貫穿天地的光柱疾馳而去,身影瞬間便消失在天際。
祝餘緩緩站起身,望著赫柏遠去的背影,那道金色的身影決絕而孤勇,像一顆義無反顧的流星。
滾燙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從眼角滑落,順著臉頰砸落在地麵上,暈開一小片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