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神殿，時間女神瑞亞的房間靜謐得仿佛能聽見時光流淌的聲音。
空氣中彌漫著古老而神聖的氣息，牆壁上鐫刻的星圖在幽微的光芒下緩緩流轉，勾勒出宇宙運行的軌跡。
赫柏侍立在瑞亞座前，輕聲細語地介紹著自己的家庭成員：“祖母，母神一共生了四個孩子。分彆是哥哥赫菲斯托斯，我，三妹厄勒梯亞，還有小弟阿瑞斯。”
她說著，目光不經意間掠過瑞亞平靜的麵容。
祖母在時間長河中沉眠了太久，對如今神界的格局怕是早已生疏，連這些最基本的親緣關係都不甚了了了。
誰知瑞亞聽完，臉上平靜的神色驟然裂開一道縫隙，她抬眼看向赫柏，眼神裡帶著幾分古怪與探究，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大孫女，你莫不是記錯了？你分明是宙斯和赫拉的第一個孩子才對，赫菲斯托斯那孩子，何時排到你前麵去了？”
“轟——”
瑞亞的話像一道驚雷在赫柏耳邊炸響，她隻覺得渾身血液瞬間凍結，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整個人如墜冰窟，連呼吸都變得滯澀起來。
是啊！
她猛地想起，自己是在泰坦戰爭爆發之前就已降生的神明。
在原本既定的神話軌跡裡，赫拉當年因為懼怕勒托生下能威脅宙斯地位的長子，才會處心積慮地迫害勒托。
按照正常的時序與邏輯，赫菲斯托斯應該是她的二弟才對，可自己為何從記事起，就自然而然地稱呼他為“哥哥”？仿佛這是天經地義、不容置疑的事實。
更讓她心驚的是，自己的出生時間，似乎也太早了些。
記憶中，泰坦戰爭爆發前的那段歲月，宙斯身邊最受倚重、也最為重要的女性神明，理應是那位智慧與計謀並存的墨提斯才對。
雖說神話典籍中並未詳細記載宙斯與赫拉何時開始產生交集，但所有人都默認，他們的緣分是在泰坦戰爭結束之後才真正締結的——那時的赫拉，還是那位在戰場上威名赫赫、令人生畏的女戰神。
“亂了……一切都亂了！”
赫柏被這突如其來的、與既定認知完全相悖的現實攪得心神大亂，她匆忙伸出雙手抱住自己的頭，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試圖從混亂的思緒中抓住一絲線索，可腦海裡卻像被塞進了一團亂麻，越理越亂。
為什麼會這樣？
如果自己真的誕生在泰坦戰爭爆發之前，那就意味著，赫拉與宙斯早在那時就已經有了緊密的交往，甚至孕育了後代。
如此一來，神話中那出宙斯化為杜鵑鳥，誘騙並強行奪走赫拉貞潔的戲碼，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可…可為什麼？
這個認知讓赫柏的心臟狂跳不止，她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幾乎窒息。
恍惚間，她又想起了宙斯化作杜鵑鳥的那個時間節點——清晰地記得，那時自己早已在神界降生，甚至已經能圍繞在父母膝下承歡。
既然自己都已經存在了，宙斯又何必多此一舉，用那樣不堪的手段去獲取赫拉的芳心？
“可……可為什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赫柏喃喃自語，聲音裡充滿了迷茫與惶恐，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仿佛要穿透這神殿的牆壁，看透那被扭曲的時光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真相。
而且自己本應該是大姐，可為什麼赫拉和宙斯乃至現在的眾神們都認為赫菲斯托斯才是大哥？
就像……就像有某個至高無上的存在，悄無聲息地篡改了所有神明的記憶，將一切都扭向了另一條截然不同的軌道。
赫柏怔在原地，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閃電劈開混沌，讓她渾身一顫——原來這麼多年來，自己一直活在被編織好的假象裡，直到此刻才窺見這令人心驚的事實。
“大孫女，你這是怎麼了？”瑞亞看著赫柏臉色煞白、眼神渙散的模樣，全然沒了平日裡的從容，不由得皺緊眉頭，語氣裡滿是擔憂。
赫柏猛地回過神，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一把攥住瑞亞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祖母，您告訴我，我的母神……她當初是不是被宙斯化作杜鵑鳥，強行奪走了清白，才不得已嫁給宙斯的？”
瑞亞被這話問得一懵，臉上的擔憂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比的嚴肅，她定定地看著赫柏，語氣加重了幾分：“大孫女，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你的母神當年是被宙斯從困境中救出，感念其恩，又傾心於這位英勇的弟弟，才與他結為連理的，哪裡有什麼強行之說？”
“更何況，你是宙斯的第一個孩子啊。”瑞亞的語氣緩和了些，帶著回憶的暖意，“赫拉和宙斯當年都把你當成掌上明珠，疼愛得不得了。那時泰坦戰火正烈，他們怕你受到波及，從你很小的時候就把你送到我這神殿裡，托付我好生照看，護你周全。”
她頓了頓，眼神裡閃過一絲慍怒：“你老實告訴祖母，是哪個不長眼的神明在你耳邊亂嚼舌根，編出這種荒唐離譜的說法來？”
赫柏腦中嗡嗡作響，瑞亞的話與她模糊的童年記憶漸漸重合——她確實是在時間女神的神殿裡長大的，那些被溫柔嗬護的片段並非虛構。
可這反而讓她更加混亂，她定了定神，又急切地追問：“祖母，那墨提斯呢？她……她和宙斯是什麼關係？”
瑞亞聞言，表情又變得有些古怪，像是不明白赫柏為何會突然問起這個：“你這孩子今天到底怎麼了？淨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墨提斯是宙斯麾下最得力的軍師，足智多謀，深受宙斯的信任與重用。宙斯早就承諾過她，隻要泰坦戰爭取得勝利，就讓她躋身十二主神之列，同時兼任海界的海王。”
“這……這怎麼可能？”赫柏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認知被徹底顛覆，她踉蹌著後退半步，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
墨提斯明明是……明明是與宙斯有著密切糾葛的存在，怎麼會隻是純粹的君臣？
“大孫女，你到底聽了外界什麼風言風語？”瑞亞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墨提斯和宙斯的關係分明純粹得很，就是君主與臣子，再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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