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塔克西斯?”赫拉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權杖上鑲嵌的藍寶石,腦海中浮現出那位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神明。
他周身似乎總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海水氣息,說話時語調平緩,眼神裡也總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恭敬。
“他不是挺友好的嗎?”赫拉微微揚了揚眉,語氣裡帶著一絲不以為然。
在她看來,梅塔克西斯雖出身海界,卻能被大地女神安排到天界,本就不是尋常角色,懂得審時度勢也屬正常。
梅塔克西斯是從深海漩渦中誕生的神明,最初是執掌一方海域的神隻,權杖所指之處,潮汐皆會為他臣服。
隻是命運弄人,大地女神一聲令下,他便離開了養育他的深海,轉而歸屬了這片雲霧繚繞的天界。
這幾日,梅塔克西斯幾乎成了奧林匹斯神山的常客,海界與天界之間的雲層被他的身影反複穿梭。
他每次來,總會精準地找到赫拉,低聲細語地彙報著赫菲斯托斯的種種動向——比如他又在火山工坊裡鍛造了何種奇物,比如他昨日他收購了怎麼樣的材料,甚至連他午飯時多喝了一杯瓊漿都一一稟明。
海界那邊對此視若無睹,甚至隱隱透著默許與縱容。
赫菲斯托斯留在海界一日,便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們心頭。
這位瘸腿的火神,工坊的烈焰時常驚擾了深海的寧靜,如今有機會讓他踏入奧林匹斯神山,回歸他父母的身邊,海界眾神簡直求之不得,隻盼著梅塔克西斯的遊說能早日奏效,好讓他們徹底擺脫這個麻煩。
“梅塔克西斯。”宙斯慵懶地斜倚在鋪著雪白天鵝絨的臥榻上,金紅色的錦被滑落至腰際,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
他指尖把玩著一枚雷霆形狀的玉墜,眼神卻帶著幾分深不可測的銳利,“你不覺得,他剛一踏上神山,就巴巴地跑來給你遞赫菲斯托斯的消息,這事透著古怪嗎?”
赫拉聞言,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金色的卷發隨著動作在肩頭劃出優美的弧線。
“有什麼好奇怪的?”她嗤笑一聲,語氣裡滿是篤定,“他初來乍到,根基未穩,天界眾神誰不是眼高於頂?如今討好我這個天後,不過是想在神山上尋個安穩立足之地罷了,這點心思,還瞞得過我?”
宙斯卻沒接她的話,指尖的玉墜停了下來,語氣陡然變得嚴肅:“你覺得,他跟克洛諾斯有什麼關係?”
“轟”的一聲,仿佛一道驚雷在赫拉心頭炸開。
她臉上的漫不經心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嘴角的弧度僵住,眼神也驟然銳利起來,周身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她猛地轉向宙斯,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宙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依據嗎?”
克洛諾斯——那個被宙斯推翻的前任神王,那個象征著混沌與顛覆的名字,像一根毒刺,瞬間紮進了所有奧林匹斯神明的心底。
若梅塔克西斯真與他有關,那這幾日的殷勤示好,便成了最危險的偽裝。
宙斯坐起身,錦被從他身上滑落,露出肌理分明的臂膀。
他指尖輕叩床沿,發出規律的篤篤聲,像是在敲打每個人心頭的警鐘:“依據?一個剛從海界上來的神明,對赫菲斯托斯的行蹤了如指掌,甚至清楚他工坊裡火焰的顏色變化——你真覺得,這隻是海界想送走赫菲斯托斯的殷勤?”
赫拉的眉頭擰成了疙瘩,權杖頂端的藍寶石在她掌心沁出涼意。
她想起梅塔克西斯昨日彙報時的模樣:垂著眼簾,語氣平淡地說“赫菲斯托斯今早砸碎了三個坩堝,因為火蜥蜴的鱗片不夠純淨”,當時隻當是海界盯得緊,此刻想來,那細節未免太過精準,精準得像是有人在火神身邊安插了眼睛。
“克洛諾斯已經失蹤了這麼久,”赫拉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強行鎮定的僵硬,“他的爪牙早在泰坦之戰時就被肅清了,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宙斯打斷她,銀灰色的眼眸裡翻湧著風暴,“你忘了阿特拉斯?忘了那些被鎖鏈捆在高加索山上的泰坦?隻要克洛諾斯還喘著氣,就有神明盼著他東山再起。梅塔克西斯來自海界,而古老的海洋裡,藏著多少泰坦時代的秘密,你我都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