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不合身的舊袍,袖口磨得發白,懷裡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繈褓,那微弱的啼哭正是從繈褓中傳來。
“這是……”赫柏的呼吸驟然停滯,神力在體內猛地一滯。
她認出來了。
那孩童轉過身來,眉眼間已有了日後冷冽的輪廓,隻是此刻那雙眸子裡沒有冰封的寒意,隻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靜,甚至還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措。而他懷裡抱著的嬰兒,小臉皺巴巴的,正閉著眼睛哭鬨,小小的手攥著孩童的衣襟,依賴得緊。
是年幼時的塔納托斯和修普諾斯。
她竟回到了雙生子剛出生的時刻。
赫柏心頭湧上複雜的滋味。
她記得,尼克斯生下的孩子們,都是由年長的兄長照料,塔納托斯便是如此,早早便承擔起照看弟弟妹妹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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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以為修普諾斯是個例外——畢竟,塔納托斯隻比他早出生片刻,按說該一同被嗬護,可眼前的景象卻清晰地告訴她,從一開始,那個七歲模樣的塔納托斯,就已經用稚嫩卻堅定的臂膀,將更小的修普諾斯護在了懷裡。
神殿的風穿過殘破的窗欞,吹動孩童額前的碎發,他低頭輕輕拍著懷裡的嬰兒,動作生澀卻溫柔,嘴裡還低聲呢喃著什麼,像是在哄勸,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那一幕,與後世那個冷酷決絕、敢以輪回威脅法則的塔納托斯,判若兩神。
“不哭,不哭。”塔納托斯的聲音放得極輕,像怕驚擾了懷裡的小小生靈,帶著孩童特有的青澀,卻又透著一股笨拙的認真,“我們修普諾斯是最勇敢的,是不是?”
可那細碎的啼哭並未停歇,反而因為饑餓,一聲聲哭得更急,像小貓爪子似的撓著人心。
幾分鐘過去了,嬰兒的小臉漲得通紅,小身子也在繈褓裡不安地扭動。
塔納托斯微微蹙眉,那雙尚顯稚嫩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無措,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輕輕“哦”了一聲:“看來是餓了。”
他抱著修普諾斯,騰出一隻手,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指尖上劃了一道小口。
赫柏的呼吸猛地屏住了。
那流淌出的液體,並非神明應有的、帶著微光的金色神血,而是濃稠的、帶著腥氣的紅色,像極了曾經在凡間見過的、溫熱而脆弱的凡人之血。
怎麼會這樣?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力在體內劇烈地衝撞起來,幾乎要衝破這層時空的壁壘。
尼克斯的子嗣,天生便擁有神明的榮光,神血怎會是這般模樣?
而塔納托斯像是對此早已習慣,隻是將滲著血珠的指尖輕輕湊到修普諾斯的唇邊。
嬰兒似乎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哭聲驟然停了,小小的嘴巴本能地含住那根手指,貪婪地吮吸起來,小臉上漸漸露出滿足的神情,原本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陽光透過神殿的破洞落在塔納托斯身上,將他單薄的身影拉得很長。
他低著頭,專注地看著懷裡的弟弟,那雙日後會覆滿冰霜的眼睛裡,此刻盛滿了細碎的溫柔,仿佛懷裡抱著的是整個世界。
赫柏望著那抹刺目的紅色,望著他指尖不斷滲出的血珠,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又酸又澀。
原來從這麼早開始,他就已經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修普諾斯了,哪怕是以這樣近乎自損的方式。
這與他後來的瘋狂之間,究竟藏著怎樣被時光掩埋的裂痕?
她不敢深想,隻覺得那抹紅色在眼前不斷放大,模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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