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柏沉默了,那張青春永駐的臉龐上染上了迷茫與痛苦。
她垂下眼瞼,聲音輕得像羽毛:“偉大的大地女神,我還是……還是不能夠理解。”
“說吧,孩子,”蓋亞的聲音如同大地深處湧出的溫泉,溫和而包容,“有什麼疑問,今天都可以說出來。我都會為你解答。”
赫柏抬起頭,眼中已噙著淚光,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我和塔納托斯,是因為有著相同的經曆,相同的來處,才被法則撮合在一起的,對嗎?”
“您說我腦海裡的一些記憶是假的……那麼,這其中是否有關於我穿越的記憶,也是假的?”
她無法接受自己不是穿越者的事實。
前世的記憶雖然已經模糊不清,像蒙上了一層薄紗,但父母的麵容卻依舊清晰,那是支撐她走過漫長歲月的唯一念想。
如果記憶是假的,那她前世的記憶也是假的嗎?
那她腦海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實,又有多少是虛幻?這個念頭讓她不寒而栗。
“孩子,你必須接受,”蓋亞的語氣依舊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腦海裡有關你和塔納托斯來自同一個故鄉的記憶,是法則為了撮合你們而偽造的。”
這句話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赫柏最後的防線。
她踉蹌著後退一步,扶住了身後冰涼的石柱才勉強站穩。她用力眨了眨眼睛,試圖將淚水逼回去,聲音顫抖地問:“那我到底是誰?”
“你一直以來都是青春女神赫柏,”蓋亞伸出手,一股溫暖的神力緩緩包裹住赫柏,試圖安撫她激蕩的情緒,“你從來都不是什麼穿越者。”
“荒唐……真是荒唐!”赫柏猛地揮開那股神力,心中翻湧著憤怒與悲哀,“這個世界當真惡心!為什麼?法則為什麼要選擇我?為什麼要偽造我腦海裡的記憶!”
在她所知的希臘神話裡,赫柏與塔納托斯從來都沒有過交集。
硬要說有的話,那也是戰神阿瑞斯——當年凡人西敘福斯欺騙並鎖住了塔納托斯,導致人間無人死亡,還是宙斯命令阿瑞斯去釋放的他。
這一切,跟她這個青春女神又有什麼關係?
“你和塔納托斯確實沒有關聯,”蓋亞的眼神飄向了遙遠的過去,仿佛在凝視著無數個輪回的流轉,“在循環的最初,你們的確沒有交集。可是,變故出現了。”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是赫拉,強行讓你們兩個產生了關係。”
“你也知道,諸神黃昏,是由塔納托斯領導的。”蓋亞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儘的感慨,“在前一世的諸神黃昏中,誰也沒有想到,母愛居然能打破時間的壁壘。”
赫柏的心臟猛地一縮,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上一世,由塔納托斯領導的諸神黃昏,神明們一個接一個地死去。”蓋亞繼續說道,“撐到最後的,是赫拉和……”
話音未落,大地神殿四周牆壁上的古老壁畫突然開始扭曲、流動,如同活了過來一般。
新的畫麵迅速浮現:那是諸神黃昏降臨之時,天空灰暗,大地崩裂,真正的死神塔納托斯,周身環繞著死亡的黑霧,正無情地收割著神明們的生命。
而在壁畫的儘頭,在一片狼藉與死寂之中,唯一的幸存者,是一對緊緊相擁的母女。
“是你。”蓋亞的聲音在赫柏耳邊響起,帶著沉重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