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亞當真覺得自己的神殿好久沒有這麼多神明了。
先是深沉如夜的尼克斯,帶著母性光輝的瑞亞,青春洋溢的赫柏,還有那與大地命脈相連的德墨忒爾。
如今,連一向沉靜的赫斯提亞也即將來了,她周身縈繞的溫暖爐火氣息,讓這古老的神殿多了幾分人間的暖意。
隻有厄勒梯亞,那位掌管生育的女神,近幾日為了安定神魂,已經先行陷入了沉睡。
蓋亞緩緩站起身,感受著殿內久違的熱鬨,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恍惚。
上一次這般景象,還是自己的十二個泰坦子女尚還和睦,自己與烏拉諾斯,那時他們的關係也還未走到破碎的邊緣。
算了,不想了。
蓋亞輕輕歎了口氣,真覺得活的越久,就越是容易沉溺在對往昔的思念裡。
那些遙遠的、或甜蜜或苦澀的記憶,總會在不經意間湧上心頭。
她不再停留,身形一晃,便已瞬移到了大地神殿中屬於尼克斯的房間。
房間裡光線昏暗,正合尼克斯的習性。
尼克斯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顯得有些虛弱,她的腹部卻微微隆起。
生育子女,即便是對母體而言,也是一場對本源的巨大消耗與考驗。
尼克斯孕育的這一胎,原本該是順理成章,並無大礙。但她竟敢逆天而行,將那些本該回歸本源、消散於天地間的神明,強行重新孕育。
這無疑是公然挑釁了至高無上的法則。
法則自然不會讓她這一胎輕易安穩。
無形的壓力如同烏雲般籠罩在房間上空,連空氣都似乎變得凝滯。
“尼克斯。”蓋亞走到床邊,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生怕驚擾了她。
尼克斯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那雙深邃如星空的眸子裡帶著一絲疲憊,“姐姐。”
蓋亞沒有多言,伸出手,掌心凝聚起柔和而精純的大地神力,緩緩輸送到尼克斯體內。
“你太冒險了,不應該接二連三的去觸碰法則的逆鱗。你雖是我們五大原始神中最為強大的一位,但你我都清楚,法則的枷鎖,永遠沉重地壓在我們每一位神明的頭上。”
她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先前你與厄瑞波斯那場驚天動地的戰鬥,雖未傷及你的根本。但你強行撕裂空間壁壘,從那遙遠的未知之地回到這一方世界,已經極大地損害了你的本源。如今,你還要這般不顧自身地重新孕育這孩子……更何況,這孩子他還是……”
尼克斯猛地抬起手,輕輕捂住了蓋亞的嘴,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語。
蓋亞看著她眼中堅定的神色,心中了然,也明白了尼克斯的意思。
尼克斯為了孕育這一胎,付出的代價遠超想象。
她竟抽取了自己一部分最核心的本源神力,以此作為屏障,來抵擋法則對這個新生胎兒那無處不在的惡意與絞殺。
就像當初,她為了保護她第一個孩子時所做的那樣。
那份決絕與母愛,即便過了無儘歲月,依舊令人動容。
“姐姐,你也知道的,”尼克斯緩緩移開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腹部,聲音雖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即便法則至高無上,祂也並非全知全能。我動用了‘隱秘’的權柄,將一些關鍵的事情,徹底隱藏了起來。”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與自信:“這個孩子,確實吸引了法則的一部分注意。但法則或許到現在都還沒有察覺到,冥界那看似平靜的表麵下,已經悄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蓋亞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隻是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
她當然明白尼克斯話語背後的深意。
整個世界,芸芸眾生,乃至他們這些古老的神明,都在法則的注視之下,無處遁形。
塔納托斯,作為法則重點“關照”的對象,他的一舉一動,法則怎麼可能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