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之後彆有洞天。
穿過被藤蘿遮掩的狹窄入口,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處倚著山壁開鑿而成的石廬,陳設簡樸,一桌一榻,幾個蒲團,壁上懸著一柄連鞘古劍,除此之外彆無長物。然而石廬內靈氣氤氳,呼吸之間便覺心曠神怡,顯然是一處難得的洞天福地。
風清揚示意眾人隨意,自己則先走到昏迷的伊晨身旁,伸出兩根手指搭在她腕脈之上,閉目凝神片刻,眉頭微蹙:“生機損耗過巨,本源受損,好在根基尚存,那縷‘乙木劍種’護住了她最後的心脈。”他並指如劍,虛點伊晨眉心與胸口幾處大穴,精純溫和的先天劍氣渡入,穩住了她不斷衰弱的生機。
“多謝風太師叔!”餘多和令狐衝同時躬身道謝。
風清揚擺了擺手,又看向令狐衝:“至於你……哼,劍氣衝霄,內息卻如沸鼎,再拖下去,不死也廢。”他話音未落,身形微動,已至令狐衝身後,一掌按在其背心靈台穴上。
令狐衝隻覺一股浩然博大、卻又帶著無堅不摧鋒芒的沛然真氣湧入體內,這真氣並非強行鎮壓或疏導他那衝突的紫霞功與獨孤劍意,而是以一種玄奧的方式,引導著兩者循著某種奇異的軌跡緩緩交融。
“意守丹田,觀想太虛!氣非氣,劍非劍,何來分彆?”風清揚的聲音如同暮鼓晨鐘,敲擊在令狐衝的心頭。
令狐衝福至心靈,摒棄所有雜念,任由那兩道原本水火不容的真氣在風清揚的引導下,漸漸褪去其固有的“氣”與“劍”的形態束縛,回歸其最本源的能量狀態,繼而開始嘗試著融合、重構。他臉上痛苦與明悟之色交替閃現,周身氣息起伏不定,卻不再像之前那般混亂暴烈,而是呈現出一種破而後立的趨勢。
嶽靈珊和陸大有見狀,又是緊張又是期待,連大氣都不敢喘。
風清揚收回手掌,任由令狐衝自行感悟突破,轉而看向餘多:“小子,你身上的問題也不小。玄冥真氣雖被你煉化,但強行吞噬的幽冥鬼元乃是無根之萍,更兼陰毒霸道,若不儘快解決,終是隱患。”
餘多肅然道:“請前輩指點。”
“玄冥之道,取其‘寒’與‘寂’。你得太行一脈傳承,得‘寒’之形,於‘寂’之意領悟尚淺,故而難以完全駕馭這外來鬼元,更無法發揮玄冥真氣真正的威力。”風清揚目光如電,仿佛能看穿餘多體內真氣的每一分流轉,“那秘境殘魂贈你‘寂滅劍意’,是機緣,亦是鑰匙。何謂寂滅?非是死寂,而是終結之後的新生,是萬物歸墟的寧靜。以此意統禦玄冥,化鬼元為滋養,方能真正踏足此道巔峰。”
餘多聞言,心中震動,仿佛一層迷霧被撥開。他之前運用玄冥真氣,多側重於其陰寒屬性的殺傷與凍結,卻從未深思其“歸寂”的本質。此刻經風清揚點醒,再結合那縷寂滅劍意的感悟,頓時有了新的方向。他當即盤膝坐下,不再試圖強行壓製或排斥體內躁動的幽冥鬼元,而是以寂滅劍意為引,引導玄冥真氣將其包裹、同化,使其狂暴陰毒的特性,在“歸寂”之意下逐漸平息、瓦解,轉化為精純的玄冥本源。
看著進入修煉狀態的兩人,風清揚這才踱步到石桌旁坐下,嶽靈珊機靈地奉上剛從外麵泉眼取來的清水。
“你們在秘境中所見所聞,尤其是關於幽冥道和那‘星穹之契’的碎片,絕非偶然。”風清揚飲了口水,神色凝重,“烈陽劍派……嘿,世人皆以為其早已湮滅,卻不知其與我劍氣二宗,乃至更早的道統,皆有淵源。其鎮派之寶‘昊陽鏡’,正是監察‘黃泉裂隙’,克製幽冥鬼道的關鍵之物。他們舉派消失,絕非尋常。”
“風太師叔,您是說……烈陽劍派的消失,可能與幽冥道有關?他們違背契約,是想做什麼?”嶽靈珊忍不住問道。
“契約?”風清揚冷哼一聲,“那不過是脆弱的平衡。幽冥道所求,從來就不是區區秘境權限。他們真正想要的,是打開真正的‘黃泉之門’,接引九幽穢氣,將這方天地化為鬼域,以求他們道統的所謂‘永恒’。烈陽劍派恐怕是發現了什麼,才遭了毒手,或者……是被迫隱藏了起來。”
他頓了頓,看向窗外雲霧:“至於星門將你們傳送到我這‘解劍廬’附近,也非偶然。此地乃上古一處重要劍修洞府遺跡,殘留的劍意與秘境中的劍墟同源,星門感應到此地坐標最為清晰穩定,自然將你們送到了這裡。”
“前輩,那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陸大有抓了抓頭發,感覺事情越來越大條了。
“等。”風清揚言簡意賅,“等這小子令狐衝)理順內息,等那女娃娃伊晨)恢複些許,等你這小子餘多)消化掉隱患。然後……有些事情,終究需要有人去做。幽冥道的動作不會停止,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石廬內陷入了沉寂,隻剩下令狐衝和餘多修煉時引動的微弱氣息波動,以及伊晨平穩的呼吸聲。
山雨欲來風滿樓。在這看似與世隔絕的解劍廬中,一場關乎江湖乃至天下命運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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